清晨
姜浅6点的闹铃在寂静的屋内乍然响起。
她闭着眼摸到手机,凑到眼前,眯出条缝隙看屏幕。
闹钟上备注着「取花」
这两天的惊讶错愕接踵而来,让她几乎忘了这回事。
身后的人似乎也醒了,环着她腰的手紧了紧,
“你起床收拾吧,地址发给我,我去拿”
很显然他在身后是看到了她屏幕上的备注的。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为什么昨晚他死皮赖脸要留在她屋里睡。
可是那念头转瞬即逝,怕一切是自己一厢情愿地脑补。
七年了,这是第一次,祭日前一晚她没有做噩梦。
姜浅嗯了声算是回应,感觉身后的他起身,窸窣地穿衣声,房门打开又合上。
半小时后
姜浅刚换好衣服,微信弹出消息。
夏为:「在巷口等你,黑色车 77520」
巷口参天古树下停着辆黑车,姜浅透过倒车镜确认主驾坐着的是夏为。
拉开后座的门,就看到两束花整整齐齐的占据了整个后排座椅。
靠外的这一束是自己定的,里面有妈妈最喜欢的白郁金香,样式也是妈妈会喜欢的样子。
靠里面那束应该是夏为买的吧,花的品种没什么特别,只是看包装的手法和材质似乎不是在她订花的同一家店顺手买的。那个蝴蝶结的绑法······
“坐前面”
夏为的话打断了她的怔愣,她今天没什么心情和他斗嘴,乖乖地坐进了副驾驶。
车驶出乡路,沿着盘山公路开到了寂照山脚下。
“走着上去吧,我把车停在停车场”
姜浅没作声,看着他把车停好,正欲起身下车,轻声叫住了他。
“夏为”
“嗯?”夏为转回身看副驾驶的女孩儿。
微卷的青丝散开在身后,驼色大衣里衬着条白色连衣裙。
姜母生前似乎一直很喜欢浅浅穿白裙子,总是给她买各种各样的白色连衣裙,把她装扮的像个洋娃娃。
去见父母,穿上母亲喜欢的裙子,她敛起了平日的大大咧咧,这一刻的她娉娉婷婷。
恍惚间夏为好像看到那个站在父母身旁,掐着腰,颐指气使地和他吵架的傲娇小公主又回来了。
她从衣兜里摸出什么攥在手心,伸手拉过了夏为放在腿上的左手,一枚戒指轻轻套住他的无名指。
夏为愣愣地看着那戒指,圈住自己手指,姜浅低着头戴得慢且认真,她没看见夏为眼底密布的疼惜。
姜浅看着两人手上的对戒低喃着,
“戴着这个去见他们,他们应该会很开心吧”
上山的路很长,曲曲折折。
往年姜浅来时都是一个人抱着花步行走上去,石阶繁复,她一步一步走到父母面前,似乎每一个步子都诉说着思念和挂牵。
夏为无声地跟在她身后,他停下脚步远远看着前方台阶上捧花攀着台阶的女孩。
晨间的山风清冽,拂起她白色裙角翩跹,她背影纤细而悲伤,脆弱地好似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在这山中。心底狠狠地绞痛着,却有些庆幸那些无力感终于不会再有。
他脚步飞快地赶上姜浅,牵起她素白的手,紧紧握住。
两人在墓碑前站住脚步。
墓碑上父母的笑脸映在姜浅明眸里,她微微拢住裙摆,把花束立在墓前,缓缓蹲下身,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帕去擦照片上的露水和灰尘。
她嘴角噙着浅笑,似是在轻抚亲人脸庞一般,指尖轻轻摩挲碑文,姜慕霖,曾翎。
身后的夏为整个人隐在黑色大衣里,泛红的眼尾出卖了他的情绪,他微微侧过身,在背风的角度点燃了手里的烟。
不顾膝盖会蹭上石板路上的泥泞,他单膝跪地的俯下身,把烟放在了姜父的碑前。
他臂膀微微环住姜浅肩膀,侧过脸看着姜父姜母的墓碑道
“爸妈,我和浅浅来看你们了”
这句「爸妈」明显在姜浅意料之外,她眼神一滞,蓦地眼中蓄满晶莹。
姜浅拉起夏为戴着戒指的左手,抿着嘴忍着眼泪接着道
“你看中的女婿,戴着你留下的戒指刚刚好,你是不是在得意的笑”
望着父亲的照片,仿佛看到他临终时颤抖着手摘下戒指,一字一句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