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剑,\"寒松\"。
易年蹲下身,拂开积雪,果然看到了那只紧握着断剑的右手。
手臂自肘部断裂,五指仍死死扣着剑柄,仿佛至死都不愿松开。
然而,风雪早已将断臂与冻土融为一体,稍有不慎,便会碎裂。
易年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一缕温热的元力,小心翼翼地沿着断臂边缘融化冰层。
动作极轻,像是怕惊醒一个沉睡的人。
冰晶一点点消融,化作细小的水珠,渗入泥土。
指甲轻轻刮过冻土,将手臂周围的泥土一点点剥离。
\"咔嚓——\"
一声细微的脆响,易年的手指骤然停住。
他屏住呼吸,指尖微微调整角度,继续向下挖掘。
终于,整条右臂完整地脱离地面,被他轻轻托起。
断臂冰冷而僵硬,但易年仍能感受到那曾经握剑的力量。
沉默地走回欧阳佑身边,将断臂放在一旁,随后开始处理那具被冰雪封存的躯体。
掌心运起温和气息,缓缓贴在欧阳佑的胸口,让热量一点点渗透冰层。
冰晶融化,水珠顺着衣襟滑落,欧阳佑的身体终于不再如雕塑般僵硬。
小心翼翼地掰开他扭曲的关节,将他的脊背缓缓放平。
双腿伸直,再轻轻合上那双仍怒视前方的眼睛。
\"安息吧,欧阳师兄…\"
低声说着,拾起那条断臂,将其接回肩膀处。
断口早已无法愈合,但至少,他让这位剑客的遗体恢复了完整。
随后,易年转向其余尸体。
风四娘的胸口被某种利器贯穿,伤口处的冰晶泛着暗红色。
易年记得她不止一次与自己为敌,可此刻,她也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伸手拂去风四娘脸上的雪粒,将她的双臂交叠在胸前,又替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襟。
张狂的尸体仰面朝天,喉咙处还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像是被野兽撕咬过。
易年蹲下身,将他翻过来,摆成平卧的姿势,仿佛只是睡着了。
风雷宗的那几名弟子死状更为惨烈,有的肢体残缺,有的面目全非。
易年一一辨认,将能找到的断肢拼凑回去,哪怕只是勉强接上。
\"死了,总要留个全尸的…\"
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寒风里。
待所有尸体都被整理完毕,易年的额头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并非因为劳累,而是因为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稍有不慎,这些早已冻僵的躯体便会碎裂。
站起身,环顾四周,随后拔出腰间的短刀,开始挖掘冻土。
地面坚硬如铁,刀刃凿下去,只能刮起一层薄薄的泥土。
易年没有急躁,也没施展修为。
只是一刀一刀地挖着,直到挖出一个足够深的坑穴。
先走到欧阳佑身边,俯身将他抱起,轻轻放入坑中。
随后,又从竹篓里取出一块干净的布,盖在欧阳佑的脸上。
\"若有来世,愿君不必再为宗门所累…\"
低声说着,一捧一捧地将泥土覆上,直到欧阳佑的遗体彻底被掩埋。
随后,易年又挖了第二个坑,葬下风四娘。
第三个坑,葬下张狂。
第四个、第五个……
每葬下一人,都会在坟前立一块粗糙的木碑。
认得的,便刻上名字。
不认得的,便只留下一块无字碑。
\"待回去查清你们的身份,再来补上碑文…\"
对着那些无名的坟茔说着,像是一个承诺。
虽然此时的承诺没什么用,但总好过没有。
风雪渐大,易年的身影在苍茫的雪原上显得格外孤独。
做完这一切,易年精疲力竭地坐倒在雪地上。
月光冷冷地照在这片死亡之地上,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以后不会再见了。
从竹篓取出酒囊,将剩下的酒全部洒在雪地上。
\"敬诸位。\"
轻声说,然后转向欧阳佑的坟墓前。
\"尤其是你,欧阳师兄,若真有轮回,愿你下一世…\"
可话到嘴边,却哽住了。
说什么呢?
愿你不遇战乱?
愿你不再为宗门所累?
这些对一个纯粹的剑客而言,或许都是诅咒。
最终,易年只是摇了摇头,将酒囊放在了欧阳佑的墓碑前。
拾起那半块玉佩塞入怀中,最后看了眼血色雾气指引的方向。
夜幕下,远山如同蛰伏的巨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