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战——\"
\"不退!!!\"
这一刻,冰血同燃!
第一架攻城锤撞上隘口时,于中亲眼看见三个老兵被震飞出去,人在半空就吐出了内脏碎块。
一个老兵带着人扑向锤车,把自己当人肉火把。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半面城墙,也带走了这位参军最后的遗言。
\"告诉陛下…臣…尽忠了…\"
可西荒人如潮水般涌上缺口。
于中砍翻三个蛮兵,却被长矛刺穿大腿。
跪在冰面上,看着那个戴狼头盔的西荒将领举起战斧。
嗖!
一支羽箭突然贯穿蛮将咽喉!
于中茫然转头,只见山路上突然亮起无数火把。
火光中,大旗猎猎作响。
\"逆戟军?\"
下一刻,箭雨如蝗,瞬间覆盖西荒军阵。
那些箭簇上绑着火油罐,落地即炸。
更可怕的是箭阵后方,几百黑甲骑兵如利刃出鞘,为首的一人一杆银枪所向披靡。
看着那曾经让妖族闻风丧胆的军队,于中吐出嘴里的血沫,突然大笑起来。
可笑着笑着,却停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这支援军同样伤痕累累。
战旗只剩半幅,骑兵们的铠甲上全是修补的痕迹。
但足够了。
因为这是逆戟军!
所以当黎明第一缕阳光照在唐古口时,西荒的退兵号角终于响起。
于中瘫在尸堆上,看着浑身是血的将领走到自己身前。
\"还能打吗?\"
那人踢了踢他的断刀。
于中咧开嘴,露出带血的牙齿,开口道:
\"只要…还有一口气…\"
风雪依旧,但唐古口的军旗,终究没有倒下。
几面残破的军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旗面早已被血与火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于中靠坐在墙根下,看着逆戟军的医官用烧红的匕首烫合自己大腿上的伤口。
皮肉焦糊的味道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这伤,再拖半天就得烂到骨头里。\"
医官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兵,手法娴熟地缠上粗布,\"命硬…\"
于中咧了咧嘴,没说话。
命硬?
唐古口守军数万人,现在还喘气的,哪个不是命硬?
隘口内,幸存的守军和逆戟军混在一处,沉默地修补着破损的工事。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所有人都知道,西荒人只是暂时退去,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几个士兵拖着冻硬的尸体堆在缺口处,权当是临时的路障。
死人比活人有用,至少不会喊疼。
\"大人,喝口热的吧。\"
于中抬头,看见那个断臂的小兵用仅剩的右手捧着个破陶碗,里面是混着雪水的稀粥。
孩子最多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稚气,左臂的断处胡乱包着染血的布条。
\"你喝…\"
于中推开碗,\"我不饿…\"
小兵固执地摇头:\"王叔说您吃了有用…\"
于中听着,微微一愣。
接过碗,抿了一口,然后全部灌下了肚子。
也对,多些力气,便能多杀几个。
那这回,便不给伤兵了。
不远处传来木料断裂的声响。
楚夜的副官正带人拆毁残存的营房,把木梁锯成尖桩。
没有滚石,没有箭矢,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准备防御。
一个老兵跪在冰面上,用冻僵的手指往木桩上绑碎铁片,每绑一下都要呵口热气暖手。
\"报——!\"
传令兵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于中转头,看见那小子连滚带爬地从了望台下来,脸上新添了道血口子。
\"西荒军在…他们在…在宰牛…\"
宰牛。
于中心沉了下去。
西荒人只有在准备长期围困或总攻前才会宰杀牲口。
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拿下唐古口。
\"知道了…\"
于中撑着断刀站起身,腿上的伤口立刻渗出鲜血。
\"告诉弟兄们,抓紧休息…\"
拖着伤腿走上残破的城墙,寒风像刀子般割着脸。
远处,西荒军的营火连成一片猩红的海,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更近处,北祁和西荒士兵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堆在隘口外。
有些已经被雪掩埋,只露出僵硬的手臂或腿脚,像一片诡异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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