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娃和媳妇一起在新疆吐鲁番市的一个工地打工。
工地很荒凉,离最近的巴扎也有一百里路,他们就是负责修公路的。有两排简易平房,修在坟园边,里边用一块一块薄木板隔成鸽子屋。没有床,床是用一大块一大块黑黑的木板铺成的,下边支着砖头,睡在上边,一摇一摇的,单身的男人们就睡在一个大通铺上。
晚上,在老黄的带领下,这群没有女人的汉子就一边摇着床,“嗯嗯嗯”,模仿着刘巧惠的叫声,将床摇得山呼海啸,然后是一片哄笑。
老黄有五十多岁,头发稀稀拉拉几根,趴在光头上,由于穷,一直没娶上媳妇。这老黄姓黄,人也黄,经常爱讲些黄段子,将小伙子们逗得哈哈大笑,将中年男人逗得睡不着觉,将这百十号人里仅有的九个女人逗得直骂老黄死鬼。
他会说人生四大香:天明的渴睡幺妹的嘴,腊肉骨头鸡大腿。
他会讲《少女之心》,他甚至还不知从哪里学到了《红楼梦》中小霸王薛蟠的原话:“女儿乐,女儿乐,一个xx往里戳。”
这里的农民工最多是初中毕业,全是一帮粗人,干着粗活,也没什么娱乐的。白天毒日头晒得汗流浃背,头昏眼花,晚上吃点粗茶淡饭,有的就围在昏暗的灯光下斗地主、打小麻将,偶尔也聚在一起喝喝二锅头或是散白酒。但这种好日子也不常有,刚开始打幺二块,可这里的包工头不得劲,向那些当官的总是要不到钱,他们的日工资虽说少则八十,多则三四百不等,但有时过完春节还发不下来,所以,打着打着,就只能输白沙烟了,幺二根。
工资不好拿,他们为什么还不走呢?一则是现在,有多少地方农民工的工资好拿?二则是包工头李大国也是他们老乡,乡里乡亲的,熟,工催得也不是那么紧,好说话,面情软,不算是一个吃得开的老板,却也是一个心不太黑的老板。
这里的女人,最好看的要数王三娃的媳妇刘巧惠。
刘巧惠三十岁左右,也许是家乡的山水好,也许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虽说穷,穿得是粗衣烂衫,但掩饰不了她的丰乳肥臀;做工时灰头土脸,但掩盖不了她的黑油油的头发,白生生的脸蛋。老黄最爱拿她开玩笑,但刘巧惠总是不理不睬。也有向她无事献献殷勤的,有给她偷偷塞一百三百的,希望能一解相思之苦。这里的男人苦,大多数把婆娘娃儿留在叫大树林的万里之外,没有女人的日子,男人过得可真是没滋没味,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等着钱用呢!
刘巧惠了解,所以对那些追求她的老少爷们,她都笑着坚决拒绝。山里的女人还是很传统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挣钱事小,失节事大,女人要脸,象牙山上的松树还要皮呢!何况,她老公王三娃,五官端正,身体健康,牛劲大着呢,床上功夫也很厉害。
穷是穷,可刘巧惠幸福着呢!
刚来工地的那晚,她不知房子是用薄木板隔的,她又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忍不住就和王三娃亲热起来,激动处哼哼起来,隔壁房的男人帮哪受得了这刺激,有大声咳嗽的,有将木板敲得咚咚山响的,最后在老黄的带领下,都模仿她,娇滴滴地哼哼起来,把她羞了个大红脸,王三娃吓得险些阳萎。
为这事,想和她好的,见了她的面,都说“妹子,我也想让你哼哼一下”,好几月都这样,你说羞不羞死人。
工地的后边是乱坟堆,乱坟堆后边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棉花田;工地的前边是一条土路,他们修的,还没铺沥青,风刮过,尘土飞扬。
路过去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葡萄园,这两天葡萄刚抽出嫩叶。
看守葡萄园的是两个黑黑的男人。一个高高壮壮,留着浓密的胡子,纹身,满脸横肉,一个矮矮瘦瘦,黄板牙,大豁嘴,说话老是“哼”,不把风。高的叫李大黑,矮的叫张小黑。
养着两条凶恶的狼狗,也是黑黑的,工友们又怕看园的,又老是被他们欺负,就把两条狗私底下叫大黑二黑。
老黄真是乌鸦嘴,私下里说,这工地前有恶狗后有坟地,不吉利。
老黄不知道,决定他们农民工和李大国命运的,甚至很多农民工和老板命运的人,也姓黄,是市交通局的局长。黄局长,别看官不大,却管着几十亿的工程款,不仅是市长眼里的红人,对于下面的老板,简直就是财神爷,是大爷。
此时,老黄和工友们正在吃着清汤寡水的白菜熬豆腐。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黄局长,正在和质量监督局的彭局长、财政局的程局长,以及腾达路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