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啥感觉?”
“就像吃热面皮。”
“吃热面皮?”
“嗯。”
“好吃不?”
“当然好吃,好好吃,妙不可言,香!”程俊熙咂咂嘴,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脸上浮现出甜蜜的微笑。
“坏怂,也不叫我。”何有鱼兴致勃勃,打破砂锅问到底。
“球话,这种事咋叫你!瓜怂,你脑袋叫门夹了,又叫驴踢了,又进水了,我看你是读书读瓜了,真是离谱他姥姥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姥姥家了。”
“好想呀……”,何有鱼口水都流出来了,“我的初吻啥时候才来到?青春好烦恼呀。程俊熙,你个坏怂,流氓,你怎能比我先有初吻。”
“因为我比你帅,我是茶溪街最靓的仔,帅了三条街的帅!”
“骚货,我看你是蟋蟀的蟀。你头顶一棵白菜,身披一条麻袋,腰缠一根海带,自以为是东方不败,其实是衰神二代。我嘞个去!臭流氓一个!”
程俊熙洋洋得意,何有鱼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茶花湖喂鱼。
两人底下早硬梆梆的有了剧烈反应,要不怎么叫青春少年呢?
这是1992年的夏天。
夏天的风在轻轻吹拂,他们在湖边晃荡着腿,看夕阳西下,落日湖光相拥相恋相吻……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此诗必须点赞,双击666。”程俊熙迎着风放肆地大吼大叫。
两人又齐声高唱: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曾让你心疼的姑娘
如今已悄然无踪影
爱情总让你渴望又感到烦恼
曾让你遍体鳞伤
……”
一条大河波浪宽,大河汇入大湖,大河叫茶叶河,大湖叫茶花湖。
长满茶树、马尾松、檀木树、橡子树、杉树的高山和丘陵,包围着茶花湖,一群群白鹤和白鸽在天上飞来飞去,一会儿南,一会儿北。野鸭子嘎嘎叫着,一会儿追逐嬉戏,一会儿头一扎,潜得远远的,许久,才在波光中冒岀头,甩甩头上的晶莹的水珠……
这里是锦江市茶溪镇。一个依坡而建的古镇,一条清凌凌的小溪绕镇而过,溪名茶溪。
真是美的不要不要的,可不要太美哟,嗨,茶溪镇!
镇虽小而五脏俱全,邮电所、工商所、派出所,区公所、医院,中学小学一应俱全,程俊熙在茶溪镇中心小学任教,教四年级语文,四年级(丨)班班主任。
他对自己的工作分配一点也不满意,甚至有点气急败坏,他的很多同学都分配到中学教书,有的还改了行分到行政上,在乡、镇或区公所上班,个别有后台有钱的,还进了县委县政府市委市政府大院。
程俊熙翻遍族谱,祖宗十八代,坟头上都没冒青烟,妥妥的世代务农,没一个当官的,也没一个土豪。
朝里有人好坐官,朝里无人坐球官。
中国古代的造反派上台前都高唱: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结果,上台后都是:我们都一样都一样。
天下乌鸦一般黑,换汤不换药。
我们慢慢地,悄咪咪地,偷偷地,狠狠地,搞钱搞女人搞赢者通吃的老把戏,落了俗套:不外乎愚民控民,人情社会,豪强垄断,发家致富,千里做官为了吃穿,千秋万代江山永袭。
鲁迅在《狂人日记》中说:
“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非著名作家吴笛说:
“我遍览政治史,无论口号多么高大上,多么响亮,政治如传销,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忽悠!上台前是煽动用民,上台后是愚民治民。婊子无情不可信,不为口号去卖命。”
还记得周星驰版的《鹿鼎记》吗?
韦小宝初入天地会的那段,陈近南一脸正气地拉他进密室说:
“我们反清复明,就是要抢回属于我们的金钱和美女!”
韦小宝问:
“那为什么要说反清复明之类的屁话呢?”
陈近南说:
“聪明人只对聪明人说实话,外面那些笨人只要拿空洞的理想忽悠之……”
韦小宝大悟,两人一拍即合。
出来后,两个人依旧是一脸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