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的大雨浸湿了南宫芸的全身,进入房间的那一刻,一阵凉风袭来,她打了个冷颤和喷嚏。换好干衣裳后,坐在床上用被褥裹着全身。
南宫燕读《列女传》,越往后面读越生气,关上书本。怒气冲冲走进南宫芸的房间,一顿批评。
“女人这么做不对,那么做也不做,活着就是在受罪,强迫她们还男人的滔天大罪。她们的男人死了,她们要么自杀要么守一辈子活寡,有个一儿半女也就罢了,这无儿无女的人的一辈子可怎么办?……”
南宫燕滔滔不绝批评了这本劣质书足有一炷香时间。她看向南宫芸,“你怎么一言不发?”
“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存在即合理,倘若人人都不喜欢它,若做年后你也见不到了。你想想从西汉年间到现在足有一千年有余。”南宫芸说。
“道理都让你说了,那书都是对的了?”南宫燕双手交叉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不喜欢这书,不读便是了,过来净埋汰我。”
南宫燕扑哧一笑,“是啊,我只能狐假虎威,欺负你这个弱者。”她说着,一屁股坐在床沿,用手环抱南宫芸的脖子,“有你这么和姐姐说话的吗?”
南宫芸没坐稳,两个人都往后倾倒过去,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良驹现在好了吗?它再不好,大哥的脚都要起老茧了。”南宫芸说。
“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良驹有小良驹了,坏消息是大哥的脚真的要起老茧了。”南宫燕说。
红玉拿了一个炭火盆进来,“二小姐,淋了这么大雨,别着凉了。”她把炭火盆放在床前的位置。
南宫芸坐起身,把被褥覆盖背部,手烤着火。“好冷。”她搓了搓手。
红玉说:“小姐刚刚大病初愈,现在淋了雨,才觉这天儿怪冷。”
南宫燕也坐起了身,“红玉说得对,你身子虚,受不得凉。”
南宫芸吐了吐舌头,“是是是,两位姐姐说的在理。”扭过头看向红玉,“听说老家来信了?”
红玉在南宫家识了许多字,家中的信件懂个八九不离十。老家南泽发了大水,叫她托老乡捎点银两回去。
“家中今年发了大水,粮食歉收了,让我支援点。我是想着饶是如此,便托人捎了些钱财回去。”
红玉逃走以后,红玉父亲把卖红玉的钱都还回去了,一两年前他们从姑奶奶的亲戚口中得知,红玉在京城做事。打那时起,接二连三的家书寄过来了,十封信件里面有九封是要她记得在老家的父母,报答他们的恩典,既然她天高皇帝远报答不了,就寄些钱财回去。
南宫权在李大人家的落叶楼替人抄书,每月差不多挣二两多,刚好足够一大家子的生活开销。他每日天不亮起床出门,夜色有点黑再回门,平时有良驹,半个时辰的走路时间一刻钟就搞定了。
放班后,南宫权身上斜挎个褡裢一步一步走回家中,这些天走路抄书走路抄书,确然乏累不止。
却才走出侧门,李府的家丁告诉南宫权,“方才有位年轻人送了一匹马过来,说是送给南宫家的,这府衙每日进进出出的就公子您一人姓氏南宫。”
南宫权侧头看向李府家丁,沉吟片刻,这一匹马少说好二十几两银子,该是谁呢?“谢谢,劳驾。”南宫权拱了拱手。
他走下台阶,仔细打量这匹宝马,此马英俊神武体态优美,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稀罕宝马。他手握马鞍,踩了几脚马镫,马镫发出噔噔的清脆响声,一用力,上了马。
南宫权第一次坐上这匹马,马儿似乎有了灵性,直接朝南宫家的方向一路狂奔。一到家,南宫权把马儿扔给了门子刘伯。
刘伯多久没有近眼见过如此好马了,一整宿守着马儿睡觉。次日清晨,南宫权走进马厩,看见靠在马儿身体一边睡觉的刘伯。
他走过去轻推了刘伯,“刘伯,你怎么睡在这里,回屋睡去。”
“少爷,这马儿可不是普通的马,我以前和老爷出门在某个一品还是二品大人家见过这种宝马,那人吹嘘几百两一匹。我那时候年轻不信,现在我信了。这匹马和当年那匹马简直一模一样。”刘伯睁开眼说着。
南宫权听了五味杂陈,“这匹马是借的,今日就还回去,谢谢刘伯的照看。”
他一路牵着这匹名贵的汗血宝马超过半个时辰,到了李府后,抬起眸子看了许久皇帝亲自书写的牌匾,最高统治者把这最尊贵的荣誉给了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