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敲锣声响起,倪嘉跟随着村里人来到打谷场。
“乡亲们,乡亲们听我说。”
项家村里正项中梁被大伙围在打谷场正中央。
这个原本精神矍铄的老头经过一天的惊吓和劳累,此刻佝偻着背拄着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当拐杖。
明知道接下来的话会引起村民骚动,可他却不得不说。
要不是这场地震,他还犹豫再三做不了决定。
倪嘉站在最外围,看老里正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嘴里的不会是好消息。
果不其然,里正做好心理建设后一咬牙说道:“前两日我在县衙当差的大侄子给我透了个绝密消息,说最北面的玉城关被鞑子攻破了,眼看接连几座城都没守住,打到锦阳城许是迟早的事,他让我早做准备。”
眼见村民们躁动不安起来,里正将手中的树拐向下杵了杵,让众人安静继续听他说。
“今儿地龙翻身正好应了兆头,万幸咱们村没有死亡,受伤的也都是轻伤,是老天爷提醒咱怜悯咱呢。我的意见是项家村不必重建,大伙儿赶紧挖一挖屋子,带上还剩的家当,准备准备往南逃吧。”
“啊!村子不重建了,还要逃荒!我的老天爷呀,你怎么不开眼啊。”
里正话音未落,谢寡妇婆婆就拍着大腿嚎起来。
“是啊里正叔,这几年虽然一直旱着,可说不定有好转呢,逃出去咱真能有活路吗?”
“是啊里正,咱家都给埋了,就算要逃荒拿什么上路啊,这还让人怎么活啊。”
“不能走,还没到饿死的时候,走了家里的地谁来照料?”
“里正,您侄儿的小道消息准吗?”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大部分不赞成离家逃荒,更有人压根怀疑城破的消息是假的,危言耸听。
“安静!”里正又重重捣了捣树拐,大声道:“这事我只是跟大伙儿通通气,信不信由你们,走不走我也不强求。反正我们一家是准备南下了,你们都是家里能主事的人,你们自个儿和家里人商量个章程。”
“今晚全村人在打谷场凑合睡一晚,明儿还挖一天家,做做准备。后日卯时三刻打算南下的人在村口集合,咱顺道去一趟锦阳县城采买点东西带路上。”
“里正,您这不是逼我们一起南下吗?您都走了,村里还能怎么办?”
“这个你们不必担心,我走之前会从留守的人里选出新里正,顺道去县衙登记备案。奉劝各位一句,谁的命都只有一条,好好想清楚。就说这么多,散了吧。”
里正叹了口气,摇摇头拄着树拐转身离开。侄子的话他相信,若是有一点办法,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里正走后,留在打谷场的村民议论开来。
“里正的消息总是比我们灵些,我打算跟里正走。”
“谁说不是呢?可如今家里的物什还没挖出来,我家的驴拴在棚里,估计也给砸死了。这可怎么上路啊!没吃没喝还不是死路一条。”
“里正不是说了顺道去县城置办吗?”
“咋?你家银钱挖出来了?”
“没有没有。”
“就是有钱也不经用啊,县里的东西多贵。要不让里正再多宽限两日,咱再筹备筹备,去山里采些蘑菇野菜也是好的。”
“这个可以,里正应该能答应。”
“筹备个啥啊,在家等死得了。”
“嘿,你小子怎么说话呢。”
“本来就是。前两日我去锦阳县城卖山货,你们猜怎么着。城南好几家铺子关门歇业,一直收我山货的客来酒家那日关了正门,从后门一车车往城外运东西呢。我当时还觉着奇怪,现在看来肯定是出了事。否则日进斗金的营生,谁舍得关。”
“听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我曾在城东张老爷家做过短工,认识里面一个管事的。大前天我碰上管事的问了声安,想再向他求些活做。那个管事说他家老爷早就搬走了,如今城东张家大宅由他管理,以后有活定会照顾我。嘿,那显摆的嘴脸我现在还记得。你们说张老爷是不是也跑了?”
“谁知道呢?真真假假的也没个准信,保不准鞑子真的快打过来了?”
“不会吧,若有切实消息,衙门一定会发告示。别地的县太爷我不清楚,可咱锦阳县的县太爷那可是个好官,不能害咱老百姓的。”
“哎,到底该咋办?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
“我还是宁可信其有,万一是真的呢?路上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