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远没有为难她,端起马奶醍醐就着香酥的脆饼吃下。
两人用完餐,天刚蒙蒙亮。
沈任真坐在一旁,看着婢子们给宋意远梳头戴冠。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宋意远穿得如此华丽,今日比平日都要隆重些,冠头是用的纯金打造的,上面镶嵌了五颗红彤彤的宝石,身上的锦衣的颜色层层加深,最后形成蓝得发黑的靛蓝色。服上用金银线交织绣的过肩蛟,暗红色云纹在纱袍下涌动,雍容华贵尽显。
宋意远站起身子,沈任真轻轻帮他拍了拍胸前褶皱的缎。
“时辰到了。”桂嬷嬷提着灯笼,在屋外暗声提示。
宋意远握住沈任真放在她胸前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下,却没有触碰,“等我回来。”
温热的呼吸洒在白嫩的手指尖,沈任真微微缩了缩,宋意远捏得更紧了一些,似乎得不到她的回应不会善罢甘休。
沈任真看着他明亮的眸子,轻轻点了点头。
“好,等你回来。”
宫中的马车早就在府外恭候多时了,宋意远便踏步出门。
此时天刚刚染了些阳色,远处东方的天空沁润出一层红色的光晕,宋意远走出门便有奴仆随行,两个接两个的,最后形成声势浩大的一行。
新朝刚立,登基大典虽是从简,却也还是纷繁复杂。随着上京城中的钟鼓楼、百寺同鸣击鼓,新皇的正式登基了。
特殊时间,上京城的盘查格外严格。
城外,一辆挂了康王府旧牌的马车停在城门接受的守卫们的盘查。
秋娘坐在车中,心中思虑着女儿,虽然早在前些日子就得到了宋意远报平安的快信,但见不到女儿她依然很焦虑。
蓟先生坐在马车的另一侧,面前是一个缩小版的雕根茶盘,他拿着一个古朴的茶具,抬高手臂,手指微捻,清绿透亮的绿茶茶水倾倒而下,发出清澈的响声。
茶香瞬间在马车内蔓延开来,白色的茶雾也随着空气左右飘荡。
蓟先生递上一杯氤氲的茶水,“马上就到了。”
秋娘眉头始终皱着,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多谢蓟先生。”
她接过那茶水,便低头以双手轻握,低着头,黑长的睫毛遮掩了眼中的忧愁。
严格的盘查花费的时间自然有些长,随着四面八方的同声击鼓,蓟先生掀帘出马车,与在场的所有人一同一起朝着东方跪拜。
“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秋娘在车内听了,被震得有些不知所措。蓟先生掀开马车帘,朝着正要站起身的秋娘摆了摆手:“不用如此麻烦。不知者无罪,知者却不能为。”
听了蓟先生的说辞,她便又坐下,只是心中惶恐得很。她是小县平民,对于上京万钟同鸣的意义半懂不懂,听了刚才的朝拜的人声,也能猜到是与皇家有关。
这位蓟先生曾到美膳坊用过炙肉,气度不凡,又带了两个奴仆,自然让人过目不忘。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样卓尔不群的大人居然只是远哥儿家的一个门客。
她也是在来上京的路上才知道了宋意远的身份。新登基的康王居然是他的父亲!那他岂不就是如今的皇子殿下!
马车又行驶了大约半刻钟,在一所偌大的宅邸面前停下。
常言道:“宅以门户为冠带。”门所的大小也象征着户主的地位,看着巨大门楣,秋娘心中的惶恐更甚了,走下马车的时候一愣神差点摔了一跤,还是蓟先生扶了她一把。
府门外两座大石狮雄赳赳的立在两旁,两扇门侧开的门横九路、竖九路钉着金黄的九路门钉。影壁墙呈“凸”字状,由两小一大的石壁合成,每一面都刻着精美漂亮的石雕。
“蓟先生,真儿在这里?”秋娘有些不太确定地问。
蓟先生笑着点头,“是这里。秋娘,与我进去吧。”
秋娘听蓟先生如此叫她,有些不自在。不过忧心于女儿,她顾不上那么多,便跟着他进去了。
蓟先生身姿高大,走在前面挡住了些许视线,听到女儿的叮咚流水般的笑声,秋娘抬眼却只看见了蓟先生的背影。
她着急确认,便轻轻从旁探出头,看到女儿正在一个草场上,穿了一身短打胡服,与旁边的婢子踢着鸡毛毽子。
“真儿!”秋娘哽咽着喊出声。
沈任真朝熟悉的声音处看去,就见到秋娘站在一个硬朗高大的男人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