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初夏的天,晴暖的艳阳随着鸡鸣声缓慢升起,烟波浩渺夹杂着春韵,风花蹁跹,草长莺飞。
太子府中,奴仆们早早就开始清扫偌大的院子。
新皇刚刚登基,虽还未定太子,但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康王就一个儿子。
如今这间府院的主人,就是未来的新太子。
至于为何康王本死去的儿子死而复生了?
奴仆们不敢问,也不敢听。
桂嬷嬷双手藏于衣袖,快步走在前方。后面跟着六个侍女,两个架衣,两个端着洗漱用具,队伍最后的两个小丫鬟手端精致的早膳,她们显然训练有素,汤水竟然是一点不洒。
进入主院,奴仆们静默着鱼贯而入,分别立在屋檐两侧。
桂嬷嬷拍了拍身上的露水,走到门前轻轻叩门,随后跪下行礼。
屋内毫无动静。
桂嬷嬷便招了守夜的小丫鬟,悄声问:“昨夜叫水没?”
那守夜的丫鬟明白这“叫水”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叫水,轻轻摇头。
“没动静?”桂嬷嬷小声问。
丫鬟躬身点头。
“殿下?”桂嬷嬷一边小声叫着,一边叩门。
屋内传来一声娇咳。
桂嬷嬷不敢再敲门。
沈任真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
被野兽追赶,和鬼怪厮杀……
与男人相拥、共浴……
梦见秋娘、舅舅、卢远……
对!卢远!
沈任真脑子突然像被泼了冷水,一下清醒过来。
她睁开像是被浆糊沾上的眼睛,才发现自己被人紧紧地抱住。她朝上看去,看到宋意远靠坐在床头,穿着一身纯白的亵衣,此时紧闭着眼,眉头微微拢起,双手放在她的肩头。
昨日的回忆飘进脑海,被孙永寿灌下那瓶毒酒后,她的脑袋就有些不清晰了,一直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在支撑。
宋意远从黑暗中宛如天神般降临时,她的记忆就开始断断续续了。
孙永寿好像被她刺瞎了一双招子,然后……
真是便宜他了。她想。
后来的事情,她就不太记得了。
她好像被谁抱来抱去,又一同沉入冰冷的水底。
不对,好像不是水底,而是在沐浴!
模糊的片段像是雪花纷至沓来,沈任真心跳得极快,仿佛要突破胸腔蹦出来。
她的双手在锦被中握住绞来绞去,不点而红的朱唇被紧咬住。
天啊!她都干了些什么!
她在心中呐喊。
沈任真僵在宋意远的怀中,生怕将他惊动。
她还怎么面对他!
沈任真闭了闭眼睛。
除了她戳瞎孙永寿双眼的那一段,她真希望昨天的一切都是她吃了药之后的幻觉。
也许真的是幻觉?
她心中不免侥幸的想着。
她打量着房间。这是一间非常大的房,几乎快有州府的那个院子一般大了。屋内装潢奢侈,摆设雅致,透露出主人身份的不凡。
黄花梨镂雕螭龙纹月洞门罩式的架子床面积极大,纹理中镶嵌了不少玉石,床帘纱细腻柔软,半遮住了外面的景象。
“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
沈任真听到屋外有人的敲门声,她下意识地看了宋意远一眼。感觉到他放在她肩头的手一动,沈任真猛地闭上眼睛。
宋意远浑身僵痛。他醒来揉了揉脖子,低头看了一眼沈任真。
昨晚算是他这辈子以来过得最难熬的夜。
她的脸色已经不如昨日那样潮红,脸颊被压在软枕上,轻轻拢起,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低头就能看见她细腻肌肤上细小的绒毛。
她的呼吸不算平稳,眼睫微微颤抖,像是抖翅的蝴蝶。
他呼吸停了一瞬,似乎明白了什么。
宋意远将她从怀中轻轻放到床铺中,缓步走了出去。
“殿下。”桂嬷嬷恭敬地跪在门外。
宋意远走到外间,轻手把门关上。
“嗯。更衣吧。”
他站在门前,将双手打开。
桂嬷嬷心惊,难道是以为里面那位没醒,殿下甚至不愿意在屋中更衣吗?
架着衣服的两个丫鬟便上前为他展开官服,替他将两只锦袖套入其中。
另外两个丫鬟便上前单膝跪地,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