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玖月坐在地上，迟迟没有站起来。

脑子里嗡嗡嗡的，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闹腾，心里翻江倒海……

唐羽安的话，在她耳边化成风……

过了很久，唐羽安很不耐烦地扯了她一把。

太丢自己身体的脸了！

竟然用她的身体做这么恶心的动作。

林玖月抬起头，笑得比哭还难看，脸上湿湿的。

她艰难地站起来，从背包里拿出一堆水果，各种吃的，塞到唐羽安手里。

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唐羽安差点跌倒。

林玖月没管她不停抱怨数落自己，提着空包，颓丧地下楼。

明明应该很开心。

可是，为什么还是有些心痛？

是因为这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吗？

擦了把脸上的水渍，没有回头都知道，唐羽安还在原地看着她。

嗡着声音，善意提醒：

“没事别乱跑，也别太信你爸他们。

你现在是林玖月。”

点到为止，听与不听，就听天由命吧。

在转角平台处，两人四目相对，仿佛隔着几亿光年。

原来骨肉之间也可以这么遥远。

凝视好久，唐羽安悻悻地说了声什么，声音很小，小到林玖月都没听到。

低头抬起灌铅的双腿，继续下楼。

唐羽安无语地看着怀里满满的水果、零食，地上还有一袋子牛奶。

心里有些堵。

林玖月的包怎么那么能装？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最狼心狗肺，最不孝顺的女儿。

“人活着，就要为了自己。

你看，林玖月能给你什么？

没有背景，没有权势……长得丑，连你们都被影响到，也不好看。

看看这个家里谁喜欢她？

你要是和她走得近了，你也会和她一样，被所有人讨厌……没人喜欢你。

好好听话，乖乖的。”

唐羽安打了个寒颤，脑子里一瞬间的清明，再次朦胧。

抱着怀里的东西，回到房间里，坐在沙发上，吃着刚刚抱回来的零食，泪流满面。

她一定是病了——

竟然会对林玖月愧疚？

怎么会认为自己做错了呢？

……

冥思苦想，也找不到答案，更找不到出口。

吃撑了。

起身，回到房间里。

翻开曾经的相册，小时候胖乎乎的，像个洋娃娃……

眼泪落在装照片的塑料膜上面，圆的，扁的，长的，星子……

就像此刻她的心一样，纷乱复杂，找不到一丝头绪。

她要怎么做才对？

她以前真的做错了吗？

她以前没有错？

……

林玖月失魂落魄地躺倒在后座。

再也止不住眼泪决堤，从压抑的低泣，到嚎啕大哭……

梅子没说话，默默下车，关上车门，站在花园里，看着楼上——

要是都能放下自己的坚持……

足足2个多小时过去，林玖月才抬头，拨通梅子的电话。

梅子小跑着过来，没去看后座的人，只说她没有下楼。

“嗯，听天由命。”

车上相顾无言。

实在静不下心来，林玖月只能强迫自己继续学习。

两人在楼下又坐了很久，梅子不忍心看她如此煎熬。

问出口：

“要不要提前报警？”

沉吟片刻，接着说，

“唐浩南和公安局局长关系很好。”

“没事，大不了当难兄难弟。”

林玖月没当回事，让他们把证据自己都要留好。

顺便查查看，要是个贪的就举报了吧。

别在平城举报，去省公安厅，省纪委。

梅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就恢复过来啦？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都以为唐羽安听进去劝，不会出门。

带来的那么一大包吃的，至少够她吃三四天了。

奥迪车缓缓驶出小区，转了一圈，回到凯悦香江。

吃完饭，林玖月调好闹钟，继续学习。

闹钟准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