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速路上急驶。

白市。

人民医院，内科住院部17床。

女孩十五六岁，有些婴儿肥，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神情恹恹，眼底兴味十足，时不时闪过暗光。

病床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女人，身材苗条，脸上有很多地图一样的黄褐斑。语气里隐隐透着烦躁：

“羽安，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啦？”

女孩转过头，苦着肉乎乎的圆脸，连珠炮似地发问：

“你说我装失忆有什么好处？

为了逃课？”

话里话外都是不可一世和得意。

“就本尊这成绩，不说前5，至少前10是十拿九稳吧，有那个必要？

只有一个月就要中考了，是我疯啦？还是你们疯啦？才会想出这种垃圾理由。”

女孩一手紧捏成拳，放在胸口；一只手指半曲，藏在被子下面，弹钢琴一样轻轻弹跳。

嘴里不忘狡辩：

“我今天都晕过一次了。你们是不是都嫌弃我，觉得本尊是他们逍遥的绊脚石？

还是说你怕他们离婚后，我这个拖油瓶……”

“羽安，你说什么呢？”

雀斑女人赶紧狠厉地阻止她继续乱说，“这死丫头没了部分记忆，胆子倒是大多了，还不好忽悠。

还有浩南也是……”

心里暗潮起伏，嘴里温婉地哄劝女孩：

“你爸要和你妈妈在一起，我们谁没劝过？谁还能拿他怎么办？

林玖月也是，不守着老公，天天到处乱跑，还跟一群臭男人裹在一起。自己不检点，就别指望别人尊重她。

男人嘛，身边哪能离得开贴心的女人照顾？

你长这么难看，除了死读书又没什么长处。不多学着点怎么讨好男人，你长大做了人家的女人，比林玖月还惨。

要是你爸真不要你，把你扔给林玖月那个下贱婆子，看你怎么办？

她都不爱你们……”

女孩眼底嘲讽暗漾，这就是好好说话？会说话？

“林玖月，前世你的脑子就是用来装太平洋的吧！你活着就是最大的笑话！

呵呵，你们给我等着！唐羽安你个白眼狼，这辈子要是再从我这里得到了一分钱，我就不姓林！”

“唐羽安，这就是你说的爱？尼玛这是精神控制吧！唐家真是个虎狼窝呀！”

收起情绪，惊讶地反问：

“啊？那你给你老公找了几个女人啊？你是不是也帮他养私生子了？

哇哦，你太厉害了吧！！”

她这一串问题炸开，唐静雯都没注意到女孩没叫她姑姑。

愤怒，疑惑地看着林玖月，被她满脸的惊讶和佩服堵得发慌，抓着包包的手指因为太用力发白。

“还以为她醒悟了，原来还是和林玖月一样，都是蠢货！”

唐静雯放下心，又唠叨了几句，叮嘱女孩：“你莫要乱跑，我去趟学校。”

拿起古奇小包，就匆匆出门。

林玖月轻手轻脚追到门口，注视唐静雯。

雪白宁静的走廊里，唐静雯焦急地来回走动，翻盖手机紧贴耳朵。许久，电话才接通，那边夹杂着麻将声，很不耐烦：

“不行就送去医院，我又不是医生，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

拿钱给你，专门照顾他们几个，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

砰！

“胡了！”

唐浩南把麻将狠狠拍在桌上，手机夹在耳朵和右肩上，继续码牌。嘴里叼着一支烟，吐着青白的烟圈，含糊其辞。

唐静雯耐着性子解释：

“她现在要请假回去，总说害怕。还有一个月就要中考了，考不上好学校，”

“考不好又怎么样？美娜怀孕了，大号、二号废了，老子还有小号。”

唐静雯头顶蹿起一股寒意，心里五味杂陈，眼里闪过一丝可惜，回头看了一眼病房。

右手捏紧包包，继续拨打电话，脚步慌乱地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