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楼今儿个可热闹得很，分桃阁进了新人，是个百年千年都难得见一见的绝世佳人。

“可不是夸张的话说，分桃阁来的那个新人，且先不论样貌，就那气质，修为都是一等一的，看不出跟脚来，就凭这一点，他就可谓是这个。”

百妖楼的小妖正孜孜不倦地展示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再说那脸蛋，天啊，百年千年都说浅了，那得是万年啊，用人间的话来讲，那就得是此人只可天上见，人间哪能瞧几分。万妖楼的花魁见了都得自愧不如。”

小妖舌灿莲花，讲得那些听众无比神往。

“小娃，你说谁自愧不如？”

“还能是谁，涂小楼呗，我看他那花魁的位置怕是得换人了。”

小娃全然没瞧见众人的惊恐，仰着脑袋自顾自地说着大话。

“我倒不知，你小娃竟也有了张嘴胡言的本事，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这时，那小娃才算是反应过来，却也是来不及了，手腕粗细的鞭子，呼啸地落在小娃身上，皮开肉绽，得了这么一手，涂小楼却也没有什么其他动静，狠狠地瞪了小娃一眼，气冲冲地直奔分桃阁，而小娃怕得哆嗦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妒忌乃是人之本性，而埋在人堆儿里久了的妖，难免也染上这个不好的习性。

涂小楼生得雌雄莫辨，一双丹凤眼弯弯的，看着普通，却是能把人迷得东绕西绕，眼尾那么一翘，人的魂都得飞了。

人都说他是勾人的狐狸精，说得分毫不差，他本就是狐狸精，涂山一脉的野狐狸，成不了大气，在人间倒是混得风生水起，修为算不得一等，却也是在万妖楼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涂小楼全然不知道他将面对的是谁，一脚将房间的门踹开，把里面忙活的人，吓得不轻。

茱萸淡然地瞥了来人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也无话可说。

他可算是开天辟地第一神仙了，丢人现眼地跑到万妖楼做什么妖妓，还得被这些不知名的小妖随意捯饬。

他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面色如常，发丝乌黑，看上去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再细瞧，发髻梳得花儿胡哨，发冠添了些花枝招展的各色配饰，衣裳看不清是穿了几层，大致能瞧见最外层红纱上头花团锦簇的金丝刺绣巧夺天工，红纱却薄薄透透的，里层梨花白的云纹绸缎借机若隐若现，露出了水蓝回纹门襟的花边，恰到好处，配着听鸟临青山的青山蓝缎里衣，想着该是色彩极不相称，偏生落在茱萸身上就显得翩若惊鸿。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表情，服侍他的小妖们倒是兴高采烈，还没见过底子这么好的妖呢，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是无可挑剔的好。

“你……你……”

来人“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话来，似乎是有些诧异，又似乎是有些惊艳，茱萸也猜不透这些，他的心思再玲珑，也再懒得去揣摩什么了。

“我见过你，你是……”

茱萸一听，要坏事，不过是认真地瞪了他一眼，龙的神性使然，那妖竟然吓得有些失神，片刻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忙碌的小妖们，似乎是已经忙完了，茱萸挥手让他们退下。

涂小楼回过神来就只剩他自己和茱萸在一屋了，茱萸穿得华丽，动一步都觉得不舒坦，他看了涂小楼几眼，才开口说道，“我曾是炼妖堂少主的式神，你见过也不稀奇。”

“不是，我见过，我在泰山之巅见过你。”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涂小楼那是还是一只刚化人的野狐狸，心思还很单纯，想着好生修炼便能成仙得道。

狐狸妖身化人是得受雷劫的，他浑身的皮毛烧得焦黑，想到曾有先辈提及泰山之巅，神明禁行，莫不是区区雷神，就是天帝来这泰山之巅都得步行，觉得是个避难的好去处，一咬牙，心一狠便拖着疲惫的身子，历经磨难万险，才到得泰山脚下。

心力衰弱的涂小楼，实在是没有气力爬上去，只得躲在某个山石的角落，苦苦地修炼。

泰山灵气充沛，没多久涂小楼竟然好了不少，他琢磨着若是能到泰山之巅上去修炼，自己的修为怕是还能更上一层楼。

他正琢磨着，远远地便瞧见一条白龙盘旋泰山，没多久便落在山脚，是个白衣抽条的年轻人，他似乎伤得很重，步伐都是漂浮的，浑身的伤口都冒着黑气，涂小楼还算有些见识，他知道，那种伤口铁定是魔族造成的。

那年轻人还算得上铁骨铮铮的，伤成这样却也还是一步一踉跄地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