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闲着没事,文汉回母校转了转。
火电厂子弟校在厂家属区附近,一墙之隔,原先有一书院,据说创建于清光绪年间,因位于凤山脚下,称为凤山书院。书院荒弃多年,野草丛生,苔痕遍布。八十年代初,一位姓徐的校长瞄上了书院,于是打报告请示厂领导。厂领导很支持,跟当地政府协商了一番,以极低的价格买下这块地。不久,子弟校扩张,围墙延伸出去,把书院划为势力范围,充作了小学部。文汉的小学时代,就是在那度过的。
时过境迁,漫步其中,但见古树阴翳,曲径通幽,文汉恍如隔世。站在一棵老黄桷树下,抽了两支烟,他想起数里之外的张飞庙,一时来了兴趣,反正也没事,于是转身前往。
张飞庙在凤山的半山腰上,比凤山书院还古旧,始建于明英宗时期,又经清康熙和咸丰时代两次改建,为区级文物保护单位。庙不大,整个建筑依山就势,有山门、正殿、横殿、配殿,倒也五脏俱全。山门正面楹联刻着“精心壮志于今为烈,忠肝义胆振古如兹”,横批“蜀汉正统”,其上直排“桓侯宫”三个大字,雄风烈烈,气势不凡。
桓侯就是张飞,文汉敬佩他的忠勇,但也深知这位猛将的致命弱点,很是感慨。正感慨间,一位精瘦如柴却衣衫干净的老人走过来说,这庙由他负责看管并打扫卫生,凡来参观,得交两块钱清洁费。文汉说好,摸出一张五元纸币递给他,摆摆手示意不用找了。
老人很开心,说:“小伙子,我带你转转吧。”
“不用了,这地我熟,以前念书的时候常来。不过那时候很破旧,也没人打扫卫生。”
“你是山脚下……电厂子弟校毕业的学生?”
“对。”
老人说他姓郭,自打政府出钱维修了小庙后,他就住在这里,两年了。他说这庙原先四处漏雨,若是不维修,只怕是早坍了。
“就你一个人?”
“就我一个人。”
文汉深呼吸两口,笑笑:“这地空气好,清静。”
“那是。”
“您老高寿?”
“七十一。”
文汉看看他道:“您老身体蛮硬朗。”
“呵呵,乡下人嘛,常年干活,身子骨还行。如今守着这庙,我闲不住,没事在南边坡上种点菜。”
“那挺好。”
“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菜种多了,就挑下山卖给城里人,多少换几个零花钱。”
一面新粉刷的墙上,张飞端坐正中,衣饰鲜明,横眉怒目。老人说,这像是上月新画的,原先的残了。
“画得不错。”文汉说:“张飞就是这样,豹眼狮鼻,霸气十足。”
郭老汉试探着问:“我有个亲戚在附近养蜜蜂,你想买点蜂蜜不?”
“好啊。”
蜂房在南边山坡上,紧挨着一大片黄灿灿的油菜花地。养蜂人是郭老汉的侄儿和侄媳妇,他俩这会正犯愁呢。郭老汉问咋回事,侄儿说招来马蜂了,可劲吃他家的蜜蜂。没办法,只得花钱请灭蜂人,灭蜂人接到电话说,半小时内赶到。
侄媳妇心疼得不行,说:“一只马蜂一天就能吃掉好几十只蜜蜂,还钻进蜂房偷吃蜂蜜,坏惨了。”
文汉虽不是内行,但也多少明白,马蜂群体意识特别强,这种情形下绝对不能打,打死几只马蜂根本无济于事,只会引来马蜂群倾巢而出的报复。他细心观察着,马蜂大概有二三十只,个头明显比蜜蜂大,身形细长,皮肤锃亮,黄黑相间的条纹,飞行能力超强,活脱脱一支微型飞虎队。它们在空中劫住蜜蜂,用长腿紧紧抱住,老虎钳样的嘴一下钳断蜜蜂的脑袋,然后狂噬其胸腔内的蜂蜜。
十来分钟后,山道上出现一辆摩托车,正是闻讯赶来的灭蜂人,一老一少的师徒俩。两人到场后迅速行动,用竹竿挑着一小块新鲜的猪肉招马蜂。很快,马蜂被猪肉的腥气吸引,嗡嗡扑过来。灭蜂人拿出一张白纸,撕成若干细长的纸条,每个小纸条上系一细绳,细绳的另一头绕成小环,轻轻套在正吃肉的马蜂身上。马蜂吃得正欢,浑然不觉,吃够了,抹抹嘴,回巢通知其它家族成员。殊不知,自个身上挂着的小白旗,正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灭蜂人骑上摩托车,慢条斯理地尾随小白旗,很轻易地摸到了马蜂的老巢——约莫四百米开外,一个挂在大树上的足有篮球大小的马蜂窝。他俩全身披挂,爬上大树,以烟熏火燎法,一举消灭了这个庞大的马蜂家族。
回家后,文汉把一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