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苑。更兼有,红豆紫檀香樟木,绿蕉黄杨丝楠乔。花间影,拂了身春光跃,一园好景,随意作丹青。
谢聒噪看得没了声,楚不理推开屋门,径直忙自个的。屋外是扶苏玉英,杜若蘅芜,挤挤挨挨,好不热闹。屋里是衣物未洗,饭菜已馊,被褥一团,筷碗伶仃。看得谢流水心里直摇头,他以为楚行云虽未娶妻纳妾,但大约也会有个侍童,不至于过得这般惨淡。只见楚行云垒起几张食碟,不死心地嗅,败坏的酸味兜头浇了他一脸,只好弃了。横尸的食物,躺在灰坑里,宛如心仪的美人已嫁作人妇,而装食的碗碟,立在水池上,就像盘问你家财几何的丈母娘。残羹脏汁,神气活现地滴滴答答。楚行云看得烦、懒得洗,随手冲一冲,遂甩袖而去,又从摞了满桌椅的衣服堆里拣出几件来闻,这味道更是扑鼻而进,沁入肺腑了,索性一股脑全塞桶里,踢到一边去。谢流水跟在后头看得简直咋舌了,他虽吊儿郎当,但自小就跟勤洗好洁的娘住一块,屋是窗明几净,地是清瓷照影,衣比霓霞,碗似新雪,故而养了个“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习惯,忽而看到楚行云这种远庖厨、拒浣衣、不叠被的脏君子,只好别过头去,眼不见为净。小魂灵自个儿飘忽着东瞅瞅,西看看。此屋孤简,却微妙地凌乱,地上是落发与风尘的欣喜相逢,顶上是蛾卵和蛛网的谈笑风生,床铺是被褥的尸横遍野,衣橱是布料的群魔乱舞,因而倒也不空寂,只是难为谢流水全要瞧进眼里了,恨不能摁着这朵小脏云修理一番,要是楚行云生在他谢家,早被爹娘吊起来打了。好在楚脏脏对仪容是很讲究的,屋子任它杂乱无章,皮面一定要收拾得丰神俊朗。烧汤沐浴,必不可少。然而今非昔比,他刚把外衣脱下肩,就感觉背后谁的目光灼灼,烧得他浑身烫。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索性三下五除二脱了个精光。热水暖身,可楚行云还没,撩水去泼谢泼皮,可阴阳有隔,谢小魂毫发未伤,就这么露骨地盯着人看。对付这种小人,越是去理他,他越是要蹬鼻子上脸,于是楚行云也不说话,回瞪过去,从小玩眼对眼他就没输过,还怕了谁不成。可渐凉的水温不得不让他败下阵来,楚行云剐了一眼,转过身去擦洗。谢流水便悄悄潜进水里,自赏曼妙风景。大前夜黑灯瞎火,尝了味却没瞧清楚,趁此补看,机会难得,得好好儿地、仔仔细细地观察、品鉴。楚行云在满桶的眼睛里泡澡,炯炯有神的水光,令他受不了,指一勾,拎起谢视奸道:“滚出去。”谢流水一脸有理的坦荡:“我倒是想滚出去,可你瞧瞧你屋里,除了这装水的桶还有方寸的干净,其他有地方下脚吗?你多少年扫一次地啊?衣服也不洗,被子也不叠,东西还乱放……”楚行云立马转过身去,不听不听。他以为世间男人都同他一样,是乱中有序的。何况大丈夫不拘小节,只有女孩子家家才要整那么干净。再者,他还有个充门面的院落,自觉生活雅致,别有幽趣。忽而跳出个小淫贼指责他生活窝囊、不清不楚,楚行云心里受到了打击,但面子上不甘示弱,顶嘴回道:“胡说八道,我怎么没有洗了。”“你的碗还晾在那不管呢,衣服装了个满桶……”楚行云赶紧打断他:“碗我洗了,只是洗的方式和常人有所不同,那是日曝法。”“……什么法?”“日曝法。”楚行云一本正经地回道,“利用阳光,以热去污。”谢流水愣了一会,接着笑不止:“你咋不用爱洗衣啊?通过深情,感化污渍。”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去巴厘岛做义工旅行啦!可能要去蛮久的,不过放心章节都放进存稿箱里了,会按照文案写的时间定时更新,小可爱们记得给我留评好不好?这样我回来就能在评论区抓起一大把可爱多吃掉了!这饕餮兽面纹,广作器物之饰,然纹在人身上,楚行云还是头一遭见,顿感一阵心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回家,终也不得安宁。好在这家,一直就只有他一个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无人连累,也是幸甚至哉。“你倒是幸甚至哉,我可要呜呼哀哉了!”不知是这乾坤不够朗朗,还是他楚行云命里终有此劫,本来见光死的谢流水,现在扑棱棱地在他身边闹腾,“我们可是一体同魂了,你死了,我怎么办呀?”谢流水那腔调,活像是说“我们可是夫妻了,你走了,奴家可怎么办呀?”,楚行云心更累了,埋怨后羿当年干嘛把好端端的九个太阳射没了,否则十日齐天,照死这妖孽,可让他清净会儿吧。大约是他接二连三的念头都在心里想得太大声,谢流水毫不费力便听了个一清二楚,叨叨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