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若湛冷着脸,神情难看到极点。
「对不起,很多很多的对不起,你说我不识好人心,不懂人情都好,请你先出去好吗……总经理。」
舒芙不知道哪借来的胆竟然把她敬畏如天神的男人往外推。
「不用妳赶,我自己会出去!」
吁若湛不会形容此刻在舒芙脸上看见的表情,那种吃了黄连的苦楚,挣扎着要坚强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悲伤,他很想为她抹去那些。
「请你……不要生我的气。」
她从小就想要个家,爸爸不用有什么惊人的事业,妈妈也不用非常温柔贤淑,但是起码是平平安安、和乐安详的,只是老天爷总是跟她作对,妈妈的男人换了又换,亲生父亲更是连看也没看过。
她不敢说妈妈没有看男人的眼光,什么谋生能力都没有的母亲不靠男人……根本活不下去。
她在妈妈的身边太久,久得从希望到失望又到绝望,她只能说妈妈是可怜的。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知道我生气妳还敢?」吁若湛最后一问。
舒芙松开了缠绕在他身上的胳臂,头低垂,无言望着泥地,两相为难的彷徨,再也锢禁不住的眼泪滑下吁若湛看不见的脸颊,一滴滴落入干渴的土地。
哀莫大于心死。
她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女孩,不懂什么艰涩的人生大道理,这节骨眼却觉得人生好难……
吁若湛摸了摸她有两个发漩的头,力道轻柔。摸完,才离开。
他没生气……还安慰她。舒芙抱住双臂,头怎么都抬不起来了。
从那天开始,胡婉真嘀嘀咕咕的跟男朋友商量了很久,做出结论,那就是女儿养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找个男人把她嫁了,噩梦结束,起码还有聘金可以拿。
「不过是个臭小子,妳伯他什么,我去找阿枝大的落兄弟找他晦气去!」吃多了赌场的烟酒槟榔,以为称兄道弟的角头混混肯替他撑腰围事,以为暴力能够解决一切。
「你不懂……」胡婉真焦躁得跟非洲缺水喝的狮子没两样,「你知道我当年把小芙丢掉时她是怎么回来的?就是那个男人……他当年还是个跟小芙差没几岁的少年,你不知道他的恐怖在哪里。」
「我就不信会比放高利贷的还可怕!」没尝过苦头的人自然不信邪,总觉得她夸张。
胡婉真瞪着无知的男人,说不出来自己吃过的苦头,到现在年纪一大把了,想起来晚上还会发噩梦。
「不管啦,把她嫁出去,越快越好!」
就因为越快越好这句话,此刻的舒芙才会坐在这间说不上好或坏的简餐餐厅里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