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商战！

“坏了坏了，睡过了！”

露华音从床上跳起，眼看沙漏已经过了辰时下半，眼看要到巳时了，忙打井水洗了把脸，冰冷的井水让她瞬间精神起来，去前边挨个下了窗户上的木板，推开杂货铺的木门。

然后她有几分惊讶。

往常，这时间没开市，早有人来敲门了，可是今天，开了门，外头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青石的小巷空空荡荡。

她走出来，发现巧娘在对面站着，立着早餐的摊子，同样一脸不敢置信。

李巧娘做的早餐汤饼，何曾到巳时还有大半桶？

华音与巧娘面面相觑，正在此时，小巷尽头终于奔来一个人。

是“翠花”。

“翠花”扶着膝盖，喘了半晌，才指着一排房子的后头道：“不得了……隔一条街，开了一家杂货铺，一家酒楼，门对门儿，跟咱们的格局一样……现在刚开业，那哪里是卖东西，根本是……送！”

华音惊愕，握住双拳。

前几天，她多少听说了后街有铺面在装修。

但她一来没料到这样快，二来，人家开铺子，你也不能拦着，当时不少客户还说笑般地讲，镇上都认她这家，在她隔一条街开，岂不赔死。所以她只抱了公平竞争的心态，并没太过在意。

可现在，那边第一天开，她居然没生意了。

想着，华音从店里找了几套帷帽，关上空旷的店门，跟“翠花”巧娘道，“去看看！”

转过一条街，就听见鞭炮锣鼓的声音。

华音凑过去瞧，只见两座建筑门对着门，被翻修一新，一边招牌上写“富贵杂货铺”，另一边写“荣华大酒楼”，匾额上都披红挂彩，好不热闹。

几个穿青衣，高矮胖瘦差不多，姿容出色的丫头在酒楼前端着餐盘，声如莺啭：“各位老爷走过路过，尝尝我家的奶酪杏仁茶，还有瘦肉粥……今儿开张，图个彩头，全都一文钱一碗！”

“乖乖！”巧娘在暗处咋舌，怪道，“那瘦肉粥本钱也得五六文，奶酪就更贵了。”

另一边，杂货铺前头有十数个童子，一边吆喝一边维持秩序：“各位的心意我们领了，请各位按先来后到排队，注意安全，不要踩踏，今儿送完，明儿还有的！”

华音看去，只见从富贵杂货铺里出来的人，大包小裹，本买一只茶壶的人，送了彩瓷茶杯，杉木茶盘，整整配齐一套茶具。

华音挤上前，就着人群，且听里头说什么。

结果，她看见一个本来常来的老客户，抚着这新杂货铺的货架，感叹道：“不比不知道，这货架是桐木的，雕了花，刷了油，可比隔街那铺子气派多了。”

另一个小声道：“你可听说了？这铺子，和对面的酒楼，是兄妹俩开的，一个叫韩富，一个叫韩荣。”

“都姓韩……难不成……？”

“没错！就是本州节度使的亲戚。”

前一个立刻啧声：“啧啧，怪不得！这使钱的架势——可是，他们卖这么便宜，难道开店不为赚钱？”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这样卖上俩月，镇上原来的铺子谁顶得过他们？肯定倒了。然后他们就能独占本镇，再涨回来慢慢赚钱呗。他们这一手，屡试不爽。”

……

华音在旁听得冷汗浃背。

这个商业逻辑她一点就通。

韩富韩荣势大财雄，在初期可以海量投入，不计成本，目的就是把同行挤垮，然后在后期垄断市场。

可惜对方能如此出招，她却完全没有条件同样应战。

她才刚接了店，进了货，五百两白银纯是投入，伙计工钱都要靠每日的流水，哪里能像这样一掷千金，做赔本买卖？

正想着，另一边骤然吵闹起来。

看过去，竟是素来随和的巧娘，大声嚷嚷：“你们这是欺行霸市！哪有赔本卖东西的？”

几个青衣姑娘速向内报，片刻，施施然出来一位穿百蝶戏花大红流光锦裙子的女子，二十五六岁年纪，穿着贵气，却不流俗艳。正是韩荣。

“这位李小娘子，你这话可差了，” 韩荣慢条斯理接过一盅奶酪杏仁茶，“我自家的东西，爱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不曾偷，不曾抢，不曾亏了你的本，请问犯了哪条律法？怎么就欺行霸市了？”

然后她又转向四下吃粥的客人：“你们说，是不是？”

吃粥客人吃人嘴短，自然一片应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