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坐在自家饭桌上首,家里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
都说黑夜是人最原始的恐惧。然而千夜在这黑夜里却感觉格外安心。
饭桌侧面直挺挺站着两位中年男女,这是千夜的父母。
二人身形笔直,脖子上整齐系着汗巾。像是罚站的小学生一样,明明身下就有一条长叶的长凳,他们却不坐下。
千夜坦然坐着,像在等着什么人。父母被不孝的他气得面色铁青,却不好对一个傻子发火。
一阵穿堂风吹过。父母发生争吵,肩膀相互碰撞,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
千夜被这声音折磨得捂住耳朵,大声嚷道:“别吵了。我不就在家里蹲了一段时间嘛。有必要这么嫌弃么。送走这群外人,我就进厂打螺丝去。”
参加高考,千夜是瞒着村里人包括父母。一个傻子去高考,这说出去鬼都不信。
他的父母停止争吵,却絮絮叨叨的说教着。整个房间回荡着绳子晃悠声。
一个面皮皱巴巴的老者提着盏灯,脚步缓慢挪进屋里。灯光清幽,皎若月光,将屋里的黑暗驱散。
桌前只坐着千夜一人,哪有父母的身影。
只是在他身后房梁并排挂着两具尸骨。尸骨早已被风干,像是两块腊肉随着绳子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你夫妻二人早该放心。小千夜已经是大人,心中有主见了呢。”
老者声音沙哑刺耳,十分难听。皱巴巴的脸上也没有表情。
千夜的父母没有任何反应。千夜却皱眉说道:“村长。您老人家几个意思?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王素又要吃人了么。”
老者却未回答千夜的问题,反而叹了口气说道:“小千夜,你是时候离开。素素的事,你又能管得了几时。人皆有命数。”
千夜沉默不语。老者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老者眼窝中没有眼球,只有两个幽深的黑洞。嘴也只是一个大洞,一只松鼠探出头来。
一个被槐树叶包裹的东西被老者放在桌上。千夜翻开一看,里面有一只吊死在树枝上的乌鸦。
“我已经快老死,再没有槐花给你饱腹。消散前只有这点东西送你。。。”
老者说着,身形逐渐腐朽,被一阵夜风吹散,只留下地面几块树皮。千夜愣愣的看着桌上的乌鸦,眼中满是哀伤。
他抓起乌鸦的尸体大口啃食。弄得满脸血污,嘴中也全是血腥味。这是寻回味觉,千夜尝到的第一种味道。那邪佛耳朵没有味道,只是单纯对灵魂的冲击。
乌鸦啃食干净,桌上只剩一堆羽毛、乌鸦头和内脏,连骨头都被千夜嚼碎吞掉。
突然他从座位上起身,冲出房子哇的一声吐在地上。
这时旁边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一张红色丝巾递来。千夜手掌撑在膝盖上,没有去接。
旁边那人用另一只手拍在他的后背。千夜只感觉到背后一阵灼热,他偏过头诧异的看着那人。
王素穿着大红色嫁衣,那丝巾是她的新娘盖头。
“素素,你穿这身真不合适。土不啦叽!”
千夜违心的说道,其实王素这打扮着实让他惊艳。
王素收回手掌,将丝巾系在脖子上,也不理会千夜,径直离去。千夜看着远去的新娘子,心里五味杂陈。
二人一起长大,同行走出幽泉村,妄想逃离这个鬼地方。却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村子人口稀少,生下孩子少有存活。只这两个年轻的男女长成,所以常被村民开玩笑。
这种玩笑激怒了王素父母,他们哪会容忍一个傻子玷污女儿名声。找上门来,将千夜的父母一顿奚落。
千夜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母亲长相秀美却智力低下,是被年轻时出门打工的千夜父亲领回来。
本分的二人受不了委屈,一时想不开,双双悬粱。
千夜高考回村。先是在村口槐树下老村长坟头一顿吹嘘。回到家却只见两具冰冷的尸体晃悠。
他失去了一切!
本就不稳的神智瞬间崩溃,又变成那个傻笑的木头。
当天夜里,幽泉村百余村民齐悬梁。王素回村时,只有千夜一人在村口傻笑着看着她。
王家客房里。
学生会长宋瑾瑶在床上越睡越冷,额头却满是汗水。她下意识翻身想抱住一张床上的整容女吴媛,却抱了个空。
悠悠醒来,觉得小腹胀痛。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