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郡掾吏,钟会对荀顗说道:“景倩,你知道天子要打压的豪强是谁么?”
荀顗苦笑,伸手指指钟会,又指指自己。“你我而已。”
“你别算上我。”钟会伸手直摇。“我虽然籍贯在颍川,实际上已经是并州人,只是为了履职方便,暂时没有更换户籍而已。卸任之时,就是我迁居并州之日。颍川的那些产业,与我无关。”
荀顗噎了一下,盯着钟会看了半晌,一声叹息。“士季,何必呢?”
“这是大势。”钟会双手拢在袖中,幽幽说道:“上医治未病,上士亦当知大势,然后顺势而行,以免灾祸。”
“大势?”荀顗轻笑,忍不住呛了一句。“这不是天子的意思么,什么时候成了大势?”
话一出口,荀顗就后悔了。
“就算是天子,也不能违背大势。顺势则昌,逆势则亡。秦皇汉武都不能例外,天子又岂能以一人之力逆天下大势?”钟会也收起了笑容,露出一丝不屑之色。“以景倩之明,竟以为这是天子一人之意志,未免令人失望。”
荀顗的嘴角抽了抽,没吭声。
事涉天子,不能不慎言慎行。
他刚才那句话就已经冲动了,不能再说,以免沦为话柄。
眼前的钟会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将来保不齐会在天子面前告密。
钟会看得清楚,也没有再说什么。
从内心深处,他有些鄙夷荀顗。之前那么积极,还以为他是真的领悟了天子的良苦用心。现在看来,他高看了荀顗,荀顗并没有领悟大道,只是屈服于现实而已。
和他的父亲荀彧比,他不仅见识上略逊一筹,风骨上也远远不如。
怪不得天子不肯提拔他,要让他在太原太守任上多待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