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里长虽然只是个里长,权力不大,但却擅长上下打通关系,平日里收的税,先就通过他一手。
留下来的东西,虽然不多,但将那些粮食卖进粮铺,一年到头倒也能多出二十贯钱来。
加上他当里长得的例钱,大致一年是有四十五贯钱的,过去祖上还有些家当,有不少钱。
现在,他便只能靠着四十五贯钱过活,要真能把沽湖再次占过来,养上几百条鱼,他又会有钱。
“妈,我肚子好痛!”
“妈妈,我的肚子也好疼!啊…”
黄金桂连忙抱起小儿子,问道:“耀祖,耀祖,你这是咋了?光宗啊,你们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吃坏肚子了?”
赵光宗道:“妈,我们没吃什么东西,就是刚才,吃了饭就开始疼了!”
俗话说,皇帝重长子,百姓爱幼儿,刚才那盘子蚌壳肉,赵里长和黄金桂基本上都给了赵耀祖吃。
赵光宗只吃了两筷子。
“他娘,我去请郎中!”赵里长匆忙走了。
赵光宗请来的郎中是薛怀民药馆里的一个老头,也是坐堂大夫,姓张。
张大夫望闻问切之后,摇摇头道:“还是先救救你家大儿子吧!”,他留意到旁边骨瘦如柴的小女孩,“你家姑娘也病得不轻!”
“你家小儿子,怕是没救了!”张大夫道。
他把脉之后,给赵光宗开了一副药方,黄金桂和赵里长扑腾一下跪下来,道:
“大夫,求您救救我家小儿吧!”
“不是老夫不救,是他吃得太多,整个人拉虚脱了不说,中毒也已深,你们倒不如把钱省下来,好好办一场事儿”张大夫道。
黄金桂一下就站了起来,“呸,你是什么东西!贴狗皮膏药得郎中而已,我好好的儿子,怎么会死?”,“明明是你自己医术不行,反赖说蚌壳肉吃多了!别人家也吃蚌壳肉,咋没事?早知道,还不如请小薛大夫来!”
张大夫被气的指着黄金桂道:“你们给他吃得是死蚌壳肉,那本来就有毒,人人都知道不能吃,又不知给他多喂水,你们偏这样无知,又过了三四个时辰”,“反赖说我医术不好?”
黄金桂一时被张大夫堵得说不出话来,扑通一下跪在奄奄一息的赵耀祖身边:“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啊!”
她瞟见一边的牛招娣,牛招娣吓得下意识躲开,她抓住狠狠掐了一把牛招娣:
“死的为什么不是你?死的是你该多好!要不是你捡来那些死蚌壳,你弟弟就不会死!你生下来有什么用?”
赵里长一言不发。
张大夫看不过去,道:“明明自己无知,偏心眼儿,还怨娃娃!真是多少人一生没个孩子,连个女娃娃都没法生,你们还偏要虐待!”
黄金桂哭了好一会儿,突然又恨上牛大家了,黄金桂认为,如果不是牛大家从沽湖里捡了那么多珍珠,还有湖贝,她也不会叫自己闺女去捞湖贝。
那明明是她家包的湖。
小孩儿夭折是不需要大办丧事的,按风俗,小孩夭折,只能买薄皮棺材,请两个丧夫草草埋了,不能办丧事。
然后放几卷炮仗。
请了三四个丧夫抬出去埋。
赵里长家小儿子吃了有毒的蚌壳肉,死了的事情,一下就传开了。
沈鱼道:“咱们明明就写了死蚌不能吃啊!”,牛家前几天捞上来的死蚌壳太多大概数以千计,一下没法子全部弄出去,所以牛大就将那些死蚌壳暂时都放在了湖边上。
今天才算被处理干净。
好在天气凉快,蚌壳肉没有发臭,但他们是写了死蚌肉不能吃,而且大部分人都知道死蚌肉不能吃的。
不想,出了这事儿。
小福宝和才来的季英,季铎,在沽湖边上看萧桁和牛咏喂鱼料,萧桁和牛咏乘船到了湖中间。
“小畜牲在这儿!你还我儿子命来!我苦命的儿啊!”黄金桂和赵里长本来是打算将孩子埋在沽湖这儿的,一看小福宝也在这儿,冲上去推了小福宝一把。
小福宝一下被推倒在地上,季英连忙将小福宝护在身后。
季铎道:“你这民妇好不讲道理!你儿子死了,关小福宝什么事?”
黄金桂看着面前七八岁的小男孩,道:“你又是哪里来的野种?我推她关你什么事?你又是哪个小贱人?给我让开!”
赵里长死了儿子,也是十分难过,同赵光宗一同将季英和季铎扑倒,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