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二十八年春夜,苍山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皓月当空星光灿烂,微风习习之中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月光下,苍山上的积雪肉眼可见的白净宛如仙女遗落在那里的纱帐,洁白无瑕,不似凡间之物。
这是小太监第一次见雪,多少有点兴奋。对常见雪的人来说,雪就是雪,能有什么特别的,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南部野人山麓,南诏的皇室别苑建在依山傍水的半山腰上,湖水是多年前人工采挖的,工匠改造之后倒也渐渐有点野性的样子。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隔水望去,一台明月悬挂在水中央,湖水明波若镜,夜风一吹,掀起湖水旁的柳枝吱吱作响,花墙、修竹在风中摇曳。
茶室立于湖边,可一边赏月一边品茶。宛如玉石的鹅卵石铺满整个小路,屋宇层次错落,高低有致。虽比不得唐宫富丽堂皇,却也独有一番异域风味。
山里的夜晚格外的静谧,不睡觉的话听着虫鸣鸟叫也是一大乐事。
电光火石之间,静谧的夜空被一阵阵阵刺耳的尖叫划破,声音透着凄惨决裂,似乎遭受着巨大的痛苦。尖叫声惊醒了院子里睡梦中的众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接连而来,转眼别苑就被巨大的火龙吞没。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呀!”有人往外逃命,也有人逆行而来,只为唤醒更多睡梦中的人,惊惶失措的尖叫夹杂着慌乱不堪的脚步声,红色的火光照的人们面色发红。
火势又凶又猛,来的又那么的突然,有人还睡眼惺忪,手里夹着枕头便飞奔而出;有人蓬头乱发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迷迷糊糊拿着个茶壶企图用茶水灭火;有人趁乱作祟偷了许多旁人的财物,但凡能拿走的,一个也没剩下;更有人慌不择路,见水就跳,没被大火烧死,倒先被淹死了。
寂静的黑夜里,一群影子摸着黑缓缓走来,不多时一群黑衣人无声地立在别苑围墙边,冷眼看着院子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人们,直到火势蔓延至别院四处,火龙到达鼎盛时期,为首的人一声令下,所有黑衣人如鬼魅般潜入火海。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其他人领了命,便开始拔刀备战。
“刺客!刺客啊……”
“护驾!快快、护驾,快保护皇上……”
宫女和内侍乱作一团,宛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为了不打搅自己执行任务,刺客们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很快,黑衣人便杀到了皇上的寝室,事实上刺客就是奔着寝室而来,若不是早有预谋,怎会来的又快又准。侍卫们也在最后危急时刻赶到了皇上的寝室,以血肉之躯阻挡住来势汹汹的刺客,四面八方来的刺客越聚越多,一时间刀光剑影,双方打的如火如荼,大火越来越来越猛,不断催促双方必须速战速决。
汗水夹杂着血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裳,剧烈燃烧的木头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宛如战鼓一般激烈,杀红了眼的刺客一刀砍上廊柱,举起实现藏匿好的菜籽油,往侍卫身上泼去,高温之下,菜籽油遇到明火立马就燃。侍卫痛苦的哀嚎声响彻云霄,黑衣人不费吹灰之力便突破第一道防线。
大难当头各自飞,大部分的人都跑了,南诏不同于中原地区,这些下人一跑就爱往林子里钻,南诏又没有诛九族的律法,向来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留下来护驾的侍卫与来势汹汹的刺客数量不成比例,挡不住侵袭的人,仅存的几个人不是身首异处,便是被火烧死。不一会儿,刺客集中攻击侍卫们最薄弱的地方,一举撕开了侍卫的包围圈,刺客们踩着尸体一步步逼近内院,侍卫的防护逐步土崩瓦解,终于,几名速度较快的刺客率先冲进了屋内,屋内浓烟弥漫,但依稀能看见刺客手中握的刀还不住地滴着鲜红液体。
当然,这液体不是血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是刺客刺杀成功留下的感到的眼泪吗。
“孙子,有这么多人给你陪葬,不枉你身为一方霸主,就是死了也比别人有排面。”黑衣刺客的首领目光阴冷,面具之下的脸似笑非笑的看着缩在床角颤抖不已的人影。心里暗暗笑道,都说南诏王昏庸,想不到胆子居然这么小,一点帝王的气势都没有。
“放肆,你……大胆狂徒……你……竟敢弑君该当何罪……”床上的人断断续续的说完,颤抖的声音掩盖不住他内心的惊恐,他拼命往后缩,最后的墙角是他仅存的退路,只退了一两步,这退路也就到了尽头。
“做皇帝做到这般糊涂,你的命令只对臣服于你的臣子有用,对于我们这些罪大恶极的人来说,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只是废话。”南诏王已被他控制,若不是火势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