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断的木刀被收拾在一旁，月光下，庭院里，一切又归于平静。

应该是从房间里拿来的软垫，彦浩跪坐在上面，收敛动作以满足童磨想要仰靠在他腿上的要求。这是他们的赌约，就对刚才切磋输赢来付出的代价，他自己没什么想赌的，这是童磨提出来的。显然他输了。

童磨嬉笑着牵起彦浩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抬手去扯对方遮住眼睛的布带，他想见他的脸，他的样子，他想他的眼睛里全是他的倒影，仅此而已。

季有这样温润如水的时候吗？任由自己动作和闹腾，都微笑着接受，甚至顺应……似乎有的吧？只是他总不显露在表面，没有这样显眼的温柔，他只是下意识的就默许了自己的所有。

这么许多天的近距离相处，童磨隐约觉得彦浩对待自己是不一样的，和对待喜久枝的时候，是不一样的。一种很微妙的区别，是童磨还没有在自己身上对应见过的微妙情感。

彦浩太信任他了。童磨只能这么形容。

对于自己是鬼也好，是否吃人也好，平日的打搅也好，彦浩都会直接选择站在童磨身边。像以前已经选择了千万次一样，无形中有力量和意识在让彦浩相信他。

一个人为什么会对刚认识并不算久的陌生人，有这样强烈的信任呢？

从前童磨并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但在吞噬珠世，接受了她几百年的记忆以后，感叹其可悲之余也让童磨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对。

就算他已经认定这个人是小季也不合理，因为对方没有记忆。严格来说他们只是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甚至对方还不能视物。

为什么呢？这很是独特。根据他对彦浩的观察，这种情况只对于他一个人发生，这更令他在意。

……

因为思绪的飘远，不由自主的，童磨抬起握住月光的手落在彦浩脸上，敛起指甲，摩挲着。就客观来说，他们现在的关系，这样做无疑是唐突的。

可童磨并不在乎，他现在只是想：就像我认出了小季的灵魂，是不是小季也认出我了呢？

“小季……你知道吗？你很美，胜过这月光的动人～胜过教会里百年来所有盛放过的莲～”

“……童磨，这样的赞美之词大可不必用在我身上，给未来的教主夫人更为合适些。”

“诶～不合适吗？可是我真的这样觉得呀～”

面上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一个温和冷静，一个笑眯眼像狐狸。但狐狸呀，清清楚楚看见他依靠的人，心跳有一阵的加快，不知道这怀拥狐狸的人，自己有没有发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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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还是几个雪天，但已经有转晴的迹象。彦浩也连续的关心着琴叶母子的情况，每天都会去了解现在情况，在他的调治下，外伤和青紫已经去了许多，只是眼睛出乎他的预料，并没什么好转。

“您的眼睛怎么样？今天有什么不同吗？”

“还好啊～并没有诶！也不痛了，看镜子里脸也不肿了呢——”

“我是说有没有可以模糊的看见一点？”

“哦哦，这个没有。”

“……嗯，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再为您试试其他药的。”

“哎呀！没事的，这样也很好了！以前我都不敢想象我能这样安逸的活过来！已经非常感谢雨宫大人和教主大人了！”

琴叶抱着伊之助，轻轻地摇，抬头对着彦浩的方向很感激地笑。

现在的她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面貌，可以说伊之助的美貌全全遗传自她。黑发简单的低低扎在身后，一样是翠绿有神的眼睛，身上是侍女精心准备的丁香色绣球花纹和服，外面套了淡灰色阔叶边样的长款羽织。

这样看来，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就算同一个人，和刚进教会那天也有了鲜明对比。

看童磨的意思，似乎要再留下琴叶修养一段时间，过后有什么打算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先不说别人了吧，他自己是要走的。他现在留下是靠着额外理由和借口的，这些东西在春踏大地之时，就会被统统扯去，到那时候他还是要离开的。

……

没事的，继续他从前所坚持的，也继续他私心想寻找的。

待到下次秋风落叶时，就再次有理由来上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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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多久没这样安心过，这个冬天宛若被卷入逆流的沙漏里，退回到百年前。偌大的院子，重新染上季的气味，重新有了人言生气。于是童磨流连于这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