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对于许多鬼来说也不过是晃神的功夫，毕竟他们的寿命在某种意义上是无限的。

隔年的盛夏，又是那样阳光灿烂的时候。遮阳处理的很好，黑暗里童磨啃咬胳膊的动作顿住，眼睛睁大又眨了眨，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地。

……小季？

在他的感知里，又是那松林的方向，小季的气息再次出现在那里。他真的真的，完全没有想过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可以再次见到他的小季。

皮肤吸收了沾染的血液，顺手换了衣裳，提前到大厅等待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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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大人，我的名字是雨宫喜久枝，是来求取我和我的丈夫雨宫彦浩，在未来身体康健的……”

今天是一身有樱花连接满的小纹和服，红色发带在发尾处低低结好。这近两年的时间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变化，还是像那未出阁的少女一样灵动，一双杏眼里有过分的清澈和稚嫩，完全没有已婚妇人的半分沉稳。

童磨见了她，按下心底察觉却不能分辨的异样，熟练地绽开笑容，完成他的本职工作，安静听着少女的描绘。对她，和有些教徒一样，不需要多少开导，他只要听着她的期盼就好。

只是对着她又可以有些不一样，毕竟她的话甚至不需要去套，她就会自己高兴地告诉你。

她说她第一次来只有十七岁，她说以前家里都是母亲负责拜见的工作……她说她的彦浩哥哥比她大五岁，她说在她的要求下他们收留了个流浪的小孩……

她说他们新婚的时候她很高兴……

……

她似乎可以一直滔滔不绝下去，但最后还是结束了这略显胡乱的话，郑重起来，挪正身体向童磨拜下去。

“请大人一定一定要告诉神明大人！他们一定一定要去往极乐！在极乐，要加倍好的对待我的丈夫雨宫彦浩和寿树！我会用我一生的诚心来供奉教主大人和神明大人！”

“安心啦～你的话，会好好传达的～”

看着低处姑娘咧嘴的笑，童磨还是觉得她很蠢，对于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为什么可以抱有这么大的期待？这是他一直不能理解的，就算现在季重新站在了他眼前，他也仍然不相信什么神明。

这是事实，他可以亲眼看见的，他一个近乎永生的境界都无法看见的，那就绝对不存在。

再说什么极乐之地，一万种人有一万种极乐，但最后不过都是归于逃离现实的，永远美好的地方而已。现实太过痛苦，于是想到一个完全相反残酷现实的地方，开始莫名向往那里。那里就是“极乐”。

他已经如此努力，带领这样多的人去到那里，可这群可怜的家伙啊，还是前仆后继的来到他的身边，绕着他，求着他，和他哭诉现实里多么痛苦。

他宁愿相信小季是化作不可及的风和雨，在这世上他不知道的地方，用类似他永生的秘法重新造就了肉体，也不会认为所谓神明存在。

就像百年前一样，他还是为整天跪拜他的人哭泣，这样的可怜又蠢钝，他们到底为什么还在延续？

……

这次也留下了他们，找了个听教当作理由。

黑色碎发，灰色和服，这次刀带在了身上。静立在庭院里，莲池边，桃木盲杖撑着地，没有更多动作了。

童磨站在彦浩身前建筑的阴影里，看着面前人，好像真的在对视一样。

“……再次叨扰了，教主大人近来可好？”

“很好哦～你们能来的话，我可是很高兴的～”

不自觉扬起眉头，眯眼笑，念珠在手里轮过一转。

“啊……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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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隔一年，应该是当时姑娘许诺的日子了，可这次，童磨从盛夏等到深秋，也没有再感应到让他思念的味道……直至再隔一年的春风来到。

这次走进房间，越过屏风而来的，变成了气息的主人，让童磨倍感意外的人。

“……参见……教主大人，在下雨宫彦浩，前来拜见。”

没有下跪也没有叩首，只是单纯摘下斗笠低头就算有礼。空气有短暂的凝滞，这样的情况，童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亡妻的承诺，往后由我兑现。”

“什么？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妻子死掉了？”

“……是。”

“诶……？那你这次来是为了……超度她的灵魂，去往极乐？”

“算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