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予他青睐,而是一丝不苟地、冷酷地夺去他存在过的证明。
因此,他的最后一句话,却也是不完整的:
“原来,我们都早就去世了吗……”
不曾说罢,便只剩一缕烟气散去,老者打开大门四下寻找,以为是小孩在和他捉迷藏,可是找了半天,却没有一点踪迹。
最终,老者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外,愣愣出神。
李素青心中明白,这场已经持续将近五百余年的故事将要落下帷幕。
…………………………
少年多年前在《故事会》中看过这样一个故事,有户人家给刽子手塞了些钱,希望被斩首的儿子能走的没有痛苦。
刽子手行刑前,对那户人家的儿子说:
“只要你听我的话,按照我说的法子做,就一定能活命。我把刀举起来时,你就闭上眼睛用力向前跑。”
死囚哭着说:
“我全身上下都被绑着,怎么跑得了?”
刽子手说:
“你别管那些,到时候你只要两眼一闭,心中想着,然后拼命向前跑,别回头,你就一定能跑得了。”
其实这些话都是他编出来骗死囚的,一个临刑的犯人被绳子绑得牢牢的,四周又有那么多衙役看着,又怎么跑得了呢?
刽子手只是想让死囚死得平静些,少些痛苦,才想出这么个办法来安慰他…
五年后,早已不做刽子手的老头上街买菜,被一个长相极似死囚的人拦住,说要感谢他的恩情。
刽子手吓了一跳,指着他的头说:
“你…你当年根本没跑,”
“我一刀下去,就把你的头砍掉了,血喷了一地,后来是你家人给你收的尸,就葬在城西的山脚下,我亲眼看见你下葬的!”
死囚闻言,面色苍白,身体颤抖:
“你!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话一说完,只见整个人都瘫倒在街上,从头到脚竟然都化成了一股浓浓的白气,喷散出去,只剩下一套空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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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演义》里也有相似片段:
宰相比干剖心后,骑马来到民间时,旁边有一妇人叫卖道:
“卖无心菜了!”
比干心中好奇,下马问老妇:
“菜无心可以活,人没有心会怎样?”
老妇回答说:
“人若没有心,又怎么会活呢?”
比干听罢,顿时大叫一声,随后便倒地不起,就此一命呜呼。
在民间传说中,这种把戏称作鸳鸯法,即:亦真亦假,叫破即死。
从前阅读时李素青或许会心想,这不过是坐忘道耍人的成功案例罢了,然而他转念一想,在哪里不都是这样吗?
璃月文化有种含蓄内敛的美,就是万事万物都有那么一种“吾不知其名”的道。
可以理解为“看破不说破。”
一旦“道”说破了,那就可以肯定,那并不是恍惚杳冥的“道”了,而是被叫破的冒牌货而已。
无论死囚还是比干,都因“知见障”被人叫破而死,那种骗过自己和世界的状态,也因此毁于一旦。
如果那种自我欺骗的状态被识破,那么波函数也会因这种『确定』的观测而塌缩,让一个概率事件转为既定事实,从而消泯掉那些本不该存在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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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梁村的情形也是这样,当有人回忆起这一切的时候,故事就已经走入尾声。
五百载岁月过去,也该让事情归位了。就像一场真假难辨的梦境,你无法辨别自己是否就摇身一变,成了其中的一只蹁跹之蝶。
黄梁村,黄粱身;
既然是梦,那又怎会不醒?
霎那间,万家灯火化成淡黄的星光点点,就像是丰收的黄粱粟米飘散在空中,一点一点烟消云散,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如梦幻泡影,戳破了,就散去了。
副本?秘境?冒险?还是说一场迷梦?
谁真谁假?谁梦谁幻?
那些问题或许没有答案,即便是家学深厚的刻晴,也不曾在古籍里读到过这个故事,也许……它从未在历史上踏下过足迹?
但是,总的来说,那是从前这里的人们,雨中浮萍般的一生……
季爷爷回过神来,看向屋内两人,他的身影摇曳,也像是摇曳的烛光,但蜡烛将要燃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