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笙领了命,从沈夫人院子出来。
那王婆子竟也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菀笙听见声音,并未回头,只看了一眼空山。
空山转身便冷笑着呵斥,“大娘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娘合适这么扑腾扑腾地跑吗?”
王婆子尴尬地赶紧站住,嘴上还解释,“哎呦我的好姑娘,我自是知道贵侯府规矩大。我这不是着急奔着大奶奶来嘛,还望姑娘宽宏。”
空山便皱眉头,“你奔着大奶奶来做甚?便是太太派了差事,你有事尽管通传进来找我们就是,我们替你回了奶奶。”
“又岂有你自己毛毛愣愣就往奶奶面前来撞的道理!”
王婆子赶忙屈膝,“对,姑娘你说的都对,日后老婆子我一定记住了。”
菀笙便叹口气,伸手按住空山手臂。
她自是知晓,为了漱玉的婚事,她日后难免要跟这婆子相处。便是今日不搭理,日后总还是得要碰面。
她便转过身来,“老人家这么急着奔我来,是有何事?”
王婆子一双眼直勾勾望住菀笙,“大奶奶还记得老身不?当年大奶奶遭难,全家被发卖……大奶奶就是老身给找的人家儿。”
“是老身将大奶奶推荐给宁国公府的呀……大奶奶可还记着?”
菀笙静静看着她,并未吱声。
空山立时便冷笑了,“你这婆子!实话对你说,我也是宁国公府的老人儿,可是连我都不记得还有这么宗事儿!”
“大娘怕是还拎不清我们奶奶是什么身份吧?那我便再告诉你一遍——我们奶奶啊,如今已经是宁国公府的二小姐。大小姐临去之际,已经求着公爷将奶奶上了家谱。”
王婆子便也愣了一下,她显是没想到西风临死之前,竟然肯这般抬举菀笙。
既然如此,她要是再提菀笙当年没发卖的往事,便也的确是没意思了。
王婆子便赶忙深深躬身,“奶奶大人大量,老婆子年岁大了,脑子不好使,竟记错了人。”
菀笙这才淡淡一笑,“谁都有年岁大的时候儿。老人家不必多礼了,自去忙吧。”
“若我有事,会叫人去知会你。到时候还要多仰仗你这条三寸不烂之舌。”
王婆子悻悻地去了。
空山望着她的背影便啐了一口,“她倒记性好,这么多年的事儿了,竟还能今日拿出来当资本的,想在奶奶面前讨赏来!”
菀笙倒是有些意态阑珊。
“当年就算是她领我到的宁国公府,可我当年那狼狈样子,原本是不可能在宁国公府留下的。”
“是小姐后来瞧见了我,开了恩,求了公爷和夫人。所以我心里只记着小姐的恩,又怎会赏她去?”
菀笙又如何能忘记,当年那王婆子是怎么对她的?王婆子那时候便撂下狠话,若是宁国公府不要她,出了府门便要将她卖上船,叫她当给船工们压的妓子去!
“……他们又黑又硬,力气还大。就你这小身子骨儿,压不了几个人就得叫他们折腾零碎了!”
菀笙垂下眼帘,将旧日那些不堪的回忆眨掉了去。
“咱们回去。”
空山有些话,因王婆子提起那些旧日的记忆,便没好在路上问菀笙。
待得回到听雪榭门外,空山见菀笙已经没事了,这便轻声问:
“依奶奶看,太太将二爷的事交给奶奶,这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菀笙淡淡垂眸,“太太这么安排,倒也挑不出错处来。毕竟我是他长嫂,太太自不便亲自抛头露面去相看那些姑娘,这事便自当我来办。”
菀笙还有一句话憋在了心里,没说出来。
——太太也是借这件事敲打她。
这些年她与漱玉相处的种种,太太眼线那么多,自然都看在眼里。
只是这些年她自己一向言行端正,倒也叫太太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故此太太便也从未拦着漱玉往她这边来。
可现在毕竟世子爷已经回来了,显然是太太也不想叫漱玉做出令世子爷误会之举吧。
空山便皱眉道,“可依着二爷的性子,我倒担心就算奶奶替他挑着了合适的人,他也不会接纳。甚至于,到时候还免不了要跟奶奶闹腾一顿。”
菀笙努力一笑,“不怕。现在世子爷回来了。”
“世子爷是我夫君,他理应在外替我遮风挡雨。漱玉若来闹,就都交给世子爷去处置便罢。”
她自己嘴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