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笙没回答。

沈漱石忍不住又轻唤一声，“菀笙？”

这次菀笙终于有回声了。

菀笙：zzZZ……

竟是睡着了。

沈漱石不由得缓缓勾起唇角，在夜色里不再掩饰柔情。

这一天于她而言，已算灾难。她能熬过来当真不易，且叫她逃入梦里去罢。

一夜好眠。

两人起身时，新雨走到菀笙耳边悄声道：“香冬已经来过了，送来了世子爷替换的衣裳。”

菀笙立时打起精神，“你可请她进来坐了？”

新雨含笑摇头：“她也是府里老人儿，规矩还是懂的。她送来衣裳，也只在院门口站了站，哪儿都没去，也什么都没问。”

“便是我们念及她的身份，想请她进来坐坐，她也没答应。送完了衣裳，径自便走了。”

“临走时只说，等世子爷和奶奶起了身，她再过来请安。”

菀笙悄悄瞄了一眼沈漱石的背影，便轻声吩咐新雨，

“去悄悄地请了香冬过来。就说我从没伺候过世子爷穿衣，这些体贴入微的活儿还得请她代劳。”

新雨不由得挑眉，“奶奶？”

菀笙点头：“去吧。”

新雨出门去，菀笙便转头面向帐内。来不及事先准备白绢，她便索性寻了一条白色的帕子。

从发上拔下一根素银发簪，点点卷起衣袖。看了看自己完美无瑕的手臂内侧，狠了狠心，扬起发簪就要刺下去。

手却在半空里被截住。

“菀笙，你这是……？”是沈漱石。

可是沈漱石在看清菀笙面前的绢帕、手里的银簪时，他便也已经会意。

“以备，验红？”

菀笙点头：“是。”

这毕竟是高门侯府，就算她已经扶正，名分已定，但是既然与世子爷才圆房，那验红这一步便是必定要走的。

更何况，世子爷在外七年，她现在也需要用这样一步来证明自己守身如玉。

沈漱石点头，“我来。”

他说着卷起自己的袍袖，露出手臂。虽则是书生，但是他手臂线条的肌理却匀称而有力，丝毫不文弱。

他扬起发簪，毫不犹豫就要刺下去。

“世子爷！”菀笙急忙抱住他手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世子爷身份尊贵，不可这般自伤！”

“还是我来。”菀笙缓缓垂下眼帘，“妾身一条贱命，原本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小叫花子，被人牙子抓去卖了再卖，骗人钱财……幸而遇见小姐，再遇见世子爷。”

“妾没有父母，便是自伤也不用对父母抱憾。”

沈漱石却还是轻轻拂开了菀笙的手。

“傻瓜。”

菀笙惊愕抬眸，对上他深情的眼。

“……在我心里，你是珍宝。”

他话音落下，手中银簪便也同时刺下。

登时一颗血珠子从他白皙手臂上冒出，越聚越大。

菀笙来不及愣愕，急忙扑上去用绢帕擦干了血，回身便抓过金疮药来敷于创口之上。

血止住了，沈漱石不由得挑眉，“你帐中竟就备有这样好的金疮药？”

他昨日是突然回府，夜半又是临时来与她圆房。她怎么可能会提前预知，乃至跟药房要来金疮药备着呢。

分明这药是她从前不知何时得的，便就近存在了手边。

关键是，药效竟然这样好。

金疮药的品质高低，主要在内里一味叫“龙骨”的药材。“龙骨”不易得，上好的更是价值连城。

她手上这瓶，药撒上便立时止血消痛；另兼之药香沁人心脾，足见合药的冰片、麝香、乳香、没药等香药，也全都是上乘之品。

综合看来，她手里这瓶金疮药分明是上上之选，堪比宫中御用之物，便是普通的公侯之家也未必有。

菀笙悄然垂下眼帘，小心扯了个谎：“……当年小姐病重，国公爷和宫里老太妃都心急如焚，恨不得将宫里、府里的药房都搬空了，日日派人来给小姐送药。”

言外之意，她这瓶金疮药便是这么来的。

沈漱石倒微微挑眉，“元风是积郁成疾，病因在内，岳父和老太妃怎会赏这外用的敷药？”

菀笙扬起无辜的眼：“国公爷和老太妃必定是想着，兴许用的上呢？”

沈漱石便也含笑点头。

两人交谈之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