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写宇没有回答他，将视线移开。程工供他读书只是为了他以后可以孝敬程工。像顾亦斐这样的，又对他有什么所图呢？顾亦斐和他就好像主角和群演，他是野花，顾亦斐是他高不可攀的白山茶。

可如今这株山茶向他递来了高不可攀的枝头，他为何不抓住这个机会呢？对方有所图又怎样，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程写宇看向顾亦斐，此时此刻，顾亦斐在他心中的地位从过客变成了再生父母。他抿了抿唇，在心中措辞，而顾亦斐也移开了视线，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我想读大学，我们村还没有人读过大学。”程写宇用最简单的语言提出了他的请求，顾亦斐闻言笑了起来。顾亦斐躺了下去，顾亦斐故意不去看程写宇的表情。

“可以是可以，不过……”顾亦斐将声音拉长，程写宇有些莫名心慌了。

“我想养一株山茶花，我看你们村有很多山茶花。”顾亦斐依旧记得程工说的移栽山茶花的话，可这段时间程写宇都没有提过，他得提醒一下程写宇。

程写宇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叹气的声音引得顾亦斐发笑。程写宇笑着，语气中带了几分轻松的意味。

“你不说我都忘了，现在时间还早，我们一起去？”顾亦斐不知道程写宇为何这副样子，可看他高兴起来总归不是坏事，只笑着点点头。程写宇很是积极的模样，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工具就兴冲冲的带着顾亦斐往村庄背后的山上走去。

顾亦斐以前也会去爬山，并没有想象中的吃力。他不远不近低跟着程写宇，直到踏上一片像是被人开垦过的斜坡。斜坡在山腰处，山上长着大片的山茶花，或高或矮的。矮的如同丛林，高的已经过人。此时并不是属于山茶花的时节，只有大片的绿叶。

顾亦斐很喜欢花，无论颜色和品相，无论是否处于花期。程写宇看出他的欣喜之色，心情也好了起来。他放下工具，在那些花丛中转悠，期间还不忘给顾亦斐讲故事。

“经常在村口树下乘凉的阿婆是年龄最大的老人，我小的时候很喜欢和她坐在树下聊天。”程写宇转头看了顾亦斐一眼，又接着在一堆绿叶中找着什么。

“听她说，这后山的成片山茶花是一个书生带来的，那个书生虽然清贫，可是极有文采。他来到这个村子居住，和村长的女儿相识，教女儿识字，和女儿一起种下了山茶花。”

顾亦斐早已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摆好了听故事的姿态。程写宇没有管顾亦斐，只是在花丛中翻找着。

“女儿就是阿婆，两人已经定亲了，村长也很满意。可阿婆却被人带走了，过了几个月才回来，回来时一身狼狈。村里面的人都问阿婆发生了什么，可阿婆从来不说，那些人就说阿婆不干净。”说及此，程写宇重叹了一口气。

顾亦斐本以为他可以听到什么感人的故事，听到这里就感觉不对劲，忙问程写宇：“那个书生呢，他什么反应？”

“跑了！”程写宇终于在一株山茶花株的旁边蹲下。

“他给阿婆留了一封信，其他人不识字，以为书生嫌弃阿婆。但阿婆看完一直哭。”

“那封信阿婆保留到了现在，我看过，书生说他根本不喜欢阿婆，并且已经有了妻子。”

顾亦斐闻言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程写宇则是将手中的铲子往地上一插，铲子重重地嵌进土里，立在了一株花株旁边。顾亦斐站起身，似乎想说什么，下一秒去发出短促的一声惊叫。

“怎么了？”程写宇大步走到顾亦斐面前，之间顾亦斐捂着手心，表情痛苦。程写宇心中一紧，一把将顾亦斐的手抓到自己的手中。只见顾亦斐手心中有一个黑点。程写宇想到某种可能，伸手捏住黑点的尖尖，轻轻一拔，一根蜜蜂尾刺落入了程写宇手心。

顾亦斐的手心多出了一个小红点，再白皙的手心上清晰可见。程写宇看着已经有红肿迹象的手心，突然大笑起来。震天响的笑声荡了开来，荡红了顾亦斐的耳尖。

顾亦斐本想对程写宇说些什么，此时此刻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顾亦斐羞恼地坐到树下，程写宇蹭到他旁边，用手戳了戳顾亦斐的肩膀，可顾亦斐根本不想理他，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给程写宇。

下一秒，微凉的触感从顾亦斐的耳尖传来，顾亦斐被惊得转过头来，手用力挥开程写宇的手。程写宇被他吓了一跳，惊叫出声：“你不会恼羞成怒了吧，你都不知道你耳朵有多红！”

顾亦斐翻了个大白眼，随手从地上拔起一大把草，劈头盖脸就往程写宇身上砸。程写宇被这样对待也不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