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的阿房——听闻苻坚身殒后自己是个什么反应?似乎是在部将面前放肆大笑了一场,紧接着大摆筵席,欢饮达旦。待到只余下自己一人时,满心满脑都是苻坚的脸,有宠溺有爱欲有愤恨,还有最后那淡漠的一眼。
其实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对苻坚所说出降善待,并非虚言,口口声声要他的命,可到底还是不想见他命丧黄泉。
风雨凄凄,满城桐木沙沙作响,一时间慕容冲简直分不清这是前世还是今生,恍惚之下,他竟鬼使神差地问道:“先前我什么都不记得时,就总觉得你对我态度实在古怪,现在回头看看,你恐怕数次都想将我除去,若不是我命大,恐怕早就成了你的刀下亡魂。那么我又想问了,你既然此生恨我入骨,为何还惺惺作态地种这桐木?”
“凤皇非梧桐不栖,这阿房既然封给了你,自然就要有梧桐。”他松了手,苻坚自然便喘过气来,暗自在心中估算长安援兵动向。
注意到他眼神游移,慕容冲也回过神来,冷冷一笑,“死过一次的人,早已不惧生死。”
苻坚一愣,忽而道:“你也……”
“呵,”慕容冲眼中满是冰冷讥诮,“是啊,命丧部将之手,倒是与你殊途同归。”
“可惜你未能长命百岁,”苻坚真心实意道。
“长命百岁?”慕容冲自嘲道,“如今看来,我却是你苻秦最大的忠臣,你走后不过八个月,我便与你同赴黄泉了,你说这可算是殉情?”
兵荒马乱,今日称帝明日便可能亡国,今日杀人明日便可能阖家灭门,何况苻坚最是了解,慕容冲此人喜怒无常、刚愎自用,就算他当了皇帝,恐怕也无法查人善用、约束僚属,最终被部署反噬也是再寻常不过。
方才慕容冲要扼死苻坚时飞身扑了过来,后来并未动手,可也忘了抽身,于是此时二人紧紧相贴叙话,若不知底细,恐怕还觉得是一对旧情人久别重逢,此刻二人几乎是脸贴着脸,心口贴着心口。
慕容冲忽而低声笑道:“我做过你几年的娈宠,陛下你可还记得此事?”
他用了敬语,反而让苻坚心中警铃大作,“怎么?”
“你说,我就是此时把你就地正法了,他们来得及救你么?”慕容冲随手将苻坚身上的大氅挑开,露出那件极为淫靡的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