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香找到春桃的时候，对方正独自在屋里擦药。

其他丫鬟都去吃饭了。

春桃膝盖疼得下不了床，劳烦旁人给她带饭，这会儿正饿着呢。

锦香一来，春桃赶紧坐起来，疼得龇牙咧嘴。

锦香连忙拿出外伤药，扶稳对方，“你躺着，我给你擦药，用我带来的好药！”

她看春桃正准备用的药，只是最普通的劣质跌打药。哪有大小姐给她的药好？

味道不刺激又好得快。

偏偏春桃这小丫鬟一听是大小姐屋子的药，低头不敢收。

“锦香姐姐，你快悄悄还回去吧。你把大小姐的药拿来给我用，大小姐若知道责怪起来，你可怎么办？我不能害你。”

“傻姑娘，大小姐可不会无缘无故打骂我，而且我回屋找药，大小姐知道了，就将这瓶药给了我。”

“大小姐知道了？”春桃一惊。

锦香点点头，将药先敷在春桃额头上，又在对方膝盖上擦了擦。

剩下的封好瓶口，放在了春桃枕头下面。

“早中晚各擦一次。”锦香叮嘱道。

她用帕子擦了擦手上残留的药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你把这糕点也收下。大小姐说，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些。”

春桃打开油纸包，露出里面精巧撒了糖霜的点心。

“……谢谢大小姐，”春桃感动道，“锦香姐姐，你也吃。”

“我不吃了，我已经吃过了。”锦香摇摇头，并不垂涎糕点。

她在山寨时，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反而比在京城时候吃得好，一点都不馋。

春桃看对方态度，并非口是心非，连声道谢。拿起点心小心地吃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

“甜！好好吃！”

甜味在舌尖味蕾上绽开。

春桃将整块糕点都塞进嘴里，一点碎渣都没漏。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囤食的松鼠。

她竟然吃哭了。

这时期的糖贵。

在甘蔗出现前，甜味主要来源米和麦芽发酵出的饴糖，以及天然蜂蜜。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锦香去倒了一杯水，递给对方。

春桃吃了甜甜的点心，膝盖和额头上的疼都忽略了。她流着眼泪，心里却是甜的。

一边是大小姐赐药赐甜点，一边是自家狠心的二小姐，故意折磨她，将她当作出气筒，连药都没给，是她自己的药。两者的反差，让她心里又甜又苦。

她被分到武潇潇房里时，年纪还小，如今已经算是二小姐房中资历最深的几个丫鬟之一。

将来二小姐结婚，她会跟着进姑爷府。

可这么多年的尽心伺候，不说一起长大的情分，也有苦劳吧？

二小姐只把她当出气筒，有事她来背锅。

今天的事，不是第一次了。

她没敢跟旁人提。

以前教习嬷嬷教二小姐女红。

她学得更快，手艺更好，二小姐让她绣花，拿着她的作品去邀功。

可怜她晚上点着蜡烛做女红，不能让人知道是，藏起满手针眼，眼睛也不如以往看东西清楚。

二小姐没赏她银子，倒是赏过几块吃剩的点心。没有这甜，可房中其他的丫鬟都羡慕她受宠。

她还以为自己能过上好日子。

那时候大夫人是当家主母，有她在上面镇着，二小姐倒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就算做了也很收敛。

哪像现在。

主母不在了，明面上是张妈妈管家，实际上武府就是林姨娘的一言堂。

二小姐比之前骄纵了许多。

时常将气撒到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头上。

“当初我要是分到大小姐屋就好了。”春桃感叹道。

那时候她跟锦香关系好，锦香也像这般照顾她。可到底不一样。

锦香是萧家的家生子，注定伺候大小姐。

她想跟着锦香去，却被二小姐挑人时看上了。

“要不我跟大小姐说说，把你调到她身边伺候？”锦香提议道。

以前的小姐，肯定不会抢武潇潇挑中的丫鬟，但是现在的大小姐，知道春桃在二小姐房里受苦，有意投奔，肯定愿意收留。

锦香摇摇头。

“二小姐若知道，会打死我的。”

她不敢让武潇潇知道她有二心，否则活不到去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