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南朝收复十镇首役告捷,生擒北军驻镇将领。
此后半月之内,藉由擒获的北军将领拷问出的军情,又夺回三镇,士气大振。南军亦日渐熟悉了北方环境,况每战主将必然一马在前冲锋陷阵,连连九战,战无不胜。然而就在势如破竹之时,秦破阵却令诸将士收戈休马,驻军于镇上养精蓄锐。
最后一镇名为同镇,古时叫同城。与其他九镇不同,同城有城墙护城,亦最深入北方。易守难攻。驻军同城的是北国大将阿克杀。
军帐之内,秦破阵持信坐于毛毡之上。三个副将互相争论不休。
“城内人少,我们人多,一举攻下就是了!”张震愤愤道。
“不可鲁莽!我军虽夺回了九镇,但北国散骑余兵仍不时出没附近,九个镇都要分散兵力守卫。如此我军在兵马上占不到多少优势。”副将梁平道。
“不过北国新君初政,料想动不了真格的。我们若围城坐待,他们也未必能等来北国的多少援兵。”另一副将朱舆道。
风吹动蜡烛,绽起了一个烛花。
秦破阵抬起头,把信递给一个副将。
“阿克杀这狗娘养的!他说我们敢攻城他就让同城再无一个活口!他要屠城!”张震看罢信骂道。
“不过他信里为何点名要陆知州前去谈判?”朱舆亦看信说。
“我听说制置使说过,陆明谦初上任之时,阿克杀常率北军骑兵长驱直入定州城内,骚扰百姓,无人敢挡。后来陆明谦设计宴请阿克杀,却把他扣在府上,逼他发誓不入犯定州一步才把他放回。表面上相安无事,其实阿克杀却怀恨在心。只是陆知州很快掌握了定州的军政大事,重整守备,城军严整,阿克杀无缝可钻罢了。”梁平道。
“昨日探子来报,阿克杀下令斩首了一个百姓推下城去。今早又杀了一个……”梁平咬着牙道,“若不与他谈判,他怕是要每天杀一个无辜百姓……”
三个副将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秦破阵身上。
“与恶徒没有谈判的必要。”秦破阵只如此说,起身出了军帐。
同城之上已经推下了第七个首级。
张震急匆匆的掀开军帐,冲里面的两个副官嚷道:“秦将军还没找到?他已经整整消失三天了!”
里面两个副官面面相觑。
“秦将军到底想干什么!他让我每日到城下搦战,自己却不知跑到了哪里!”张震怒言道。
“我也想知道秦将军作何打算。”梁平摸着下巴思忖,“他让你搦战,却让我没日没夜的挖地道。”
“他莫不是想从地道进城?”朱舆惊声轻问。
“地道挖好有三天了,他人也不在也没个指示。”梁平道。
“不过秦将军倒是对我说……”朱舆话未说完,便有士兵来报。
“报告三位将军,定州知州……”士兵还未说完,陆明谦已经走进了军帐。
“秦破阵在哪?”陆明谦面有愠色。
“陆大人找秦将军,所为何事?”朱舆问道。
“为何不和我说阿克杀来信之事?”陆明谦凤眸眯起,“已经七条人命了,我竟还安稳的坐在知州府中。”
“陆大人,阿克杀无信无义之徒,您若前去同州,怕只是凶多吉少。”梁平道。
“事因我而起,我岂能躲在后面让无辜百姓为我而死?”陆明谦握紧拳头。
“三位将军,若是秦将军回来了,今晚请派人送信与我;若是他仍不知所踪,明早陆明谦便去同城。“陆明谦告辞离去。
翌日清晨。
侍卫柳良牵着一匹白马,马上一人白衣如雪。至于城下之时,城门打开放二人进去,随即便重重的关上。
“放了吧!”守城的士兵冲城楼上喊了一嗓子,不一会儿一个粗布衣衫的汉子就满脸鼻涕眼泪的跑下城楼向城里奔去。
“陆大人。”柳良忧虑的望着低头的陆明谦。
“走吧。”陆明谦抬起头道,声音没有丝毫拖沓。于是跟着前面的北国士兵,柳良牵着陆明谦坐下的白马向城里走去。
绕过屈曲街道,进了一处大宅,下人入屋内禀报后,陆明谦便一如平素般不急不缓的走了进去。柳良握紧了拳头紧紧跟在他身后。
罗汉床上摆了一小酒桌,一身穿虎皮外衣的彪身汉子坐于一边。见了来人,他朗声笑着招呼道:“陆知州,久违了。”陆明谦在他的示意下在酒桌的另一边坐下。柳良站在他的身后,紧紧盯着阿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