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来做,才可成事。我们几个人里面,黄大人年事已高,秦兄有儿子,周兄有父母子侄,赫连有妻子,唯有臣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所以了无牵挂。而且臣资历最浅,官位最低,年级亦最小,由臣出头也最是合适。士为知己者死,陛下于臣有知遇之恩,如今臣有这个的机会报答,臣感怀无已。”
轩辕扯出一抹难看至极的笑容:“勉之,你为何不想想,大丈夫当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你还可以做那么多的事情,何苦非要如此自寻死路呢?难道你就没为大理寺,为天下子民想过么?你是最信道的人,当怜悯苍生苦难,为何不以有用之身行有为之事呢?”
顾秉淡淡一笑:“天启朝人才济济,臣自知才能平庸,德行也甚为粗鄙,若以臣一人之身,换得蓟北之事早日解决,届时天下昌平,陛下何愁没有人才?”
轩辕闭上眼睛,猛然觉得自己很是可笑,幼时曾在御书房读晋书,王衍说过“圣人忘情,最下不及于情,然则情之所钟,正在我辈”,当时自己曾私下对安义说过什么来的?
“王衍到底是个清谈误国的庸臣,孤偏就不学这些浅薄士族,既然有一日会成为天子,那孤就要做个忘情的圣人!”
年近而立,轩辕昭旻自问凡事皆以大局为重,以天下为先。臣子兄弟,妻孥子女甚至父母都可以算计,都可以抛却,时间久了,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圣人。总以为这样的日子会继续下去,直到山陵崩殂,灰飞烟灭。可谁曾想终究是有了变数。
而顾秉就是那个变数。
情不知其所起,可总是有征兆的,顾秉刚入东宫的时候,自己便高看他一眼,才学家世都胜于他的蔡同恩钟衡臣召见次数都是寥寥,而顾秉就可以挤进所谓太子党这个圈子,甚至自己守陵也只带着他;后来顾秉外放嘉州,暗卫半个月递一次他的消息,而远在江南的周玦,却是一个月。
又想到,自己登基五年,微服两次,一次是嘉州,一次是洛京,均是停驾顾府。以往觉得寻常之事,如今看来,分明是别有用心,情根深种。天下最污秽龌龊之地便是皇宫内院,从前自诩出淤泥而不染,末了,才发现竟是个笑话。
轩辕突然感到悲哀,才子佳人是传奇美谈,君主臣子却只能沦为丑闻和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