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定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弹琴唱曲只是她的每日之事,何来风骚浪荡一说?再说了,这汴京城里放浪风骚的又何止她一人?”
兄长一开口许芷晴眉头便皱了起来。
“真要说起来,值得托付的人不应该是她而应该是我许文定!不论怎样我定会帮她赎身脱籍、恭敬从良!到那时她便不会再有今日的模样!”
固执!
简直就是深陷其中!
许芷晴闭目深呼吸。
她在控制自己将要爆炸的情绪。
“许文定,若是朗坤在我早就让他把柳宝儿打出去了!”
她这不是吓唬人,朗坤还真干过这事儿,直接把人柳宝儿连琵琶带人丢到了马路上。
许文定呼吸起伏,也在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跟你说个事儿,明日暗昼你随我一同去秦府参加官家的宴会!”
“我不去!”
许芷晴拍一拍桌上的卷轴,说:
“刚刚开封府派来了官文,邀请宾客上有你和爹爹的名字。” 她说的很平淡,因为胸有成竹。
“怎么可能!”
许文定上前仔细观看,还真如妹妹所言,宾客名录上用红字写着许还招、许芷晴、许文定三父女的名字。
突然,他大叫了一声。
“啊!芷晴,为何后边儿有那段依岚的名字?”
还好屋外大厅里正弹着琵琶唱着曲,要不他这声儿叫外头的人都能听到了。
许芷晴意外冷静地说:
“所以我让段依岚帮我协助明日秦府官宴之事,这样她既能如约出现在秦府又不必坐于席上!”
原来,先前段依岚与章之文在的时候许芷晴故意将卷轴左侧只开到九成,正好遮住了红色字体的宾客名录。
“行了,先不说其他的,你来帮我写些菜名,明日的主题是欢喜大宴,你按着这个感觉取些又文气又喜庆的名字!”
“好!”
......
大厅里,怀抱琵琶的柳宝儿已经连唱三曲,她面红耳赤、额头出汗,压琴休息一阵。
柳宝儿抬头看看二楼当头许芷晴的房间,大门紧闭、毫无声响。
自己唱得如此欢闹许芷晴还能睡了?
章之文已经坐到了隔壁桌,时不时望向门外,急切期盼着自家娇娘的归来。
他很担心!
怕出事!
“章公子,我最后为你唱上一曲儿便走了!”
柳宝儿心想是,若是许文定真在这听到自己弹唱早应出来露面了。
“太好了!” 章之文掩饰不住的欣喜,干什么都比在这陪春风楼的花娘强! “有劳柳姑娘!”
能在章之文这得到一些小小尊重让柳宝儿卸下了伪装,她不再故作妖艳和妩媚。
柳宝儿放下二郎腿,端坐于靠凳,神情深邃。
哗啦一声,她以大力扫弦弹响琵琶的第一声!
从第一个音开始曲调便有力而激昂,柳宝儿弹得很用力,也很走心,一改先前小桥流水的曲调风格,旋律幽怨甚至是愤怒!
这首曲子她不曾在春风楼里唱过。
开口第一句便是“郎君啊....”
章之文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中暗暗佩服!
二楼屋里的许文定听到,手中毛笔忽然抖动,笔画已经变样。
就连街上走过的路人都慢慢围拢了过来,想看看是哪一位琵琶大师在动情歌唱。
曲到浓时词扎心,柳宝儿嘴唇微颤,眼泪顺颊滴落,惹人心疼。
欢喜楼里的丫头、下人纷纷下楼站到章之文身后,甚至有不明真相的姑娘塞了一张素帕在他的手中,让他去给姑娘擦擦眼泪。
“我...”
“我...不是...”
“她是....那个...”
姑娘说:“是花娘又如何,人家都这样了帮人擦个眼泪又不会掉你身上的肉!”
“是啊...是啊...” 周围的人有些起哄!
章之文心想,不管怎么样,这柳宝儿确实是为了自己而唱,擦就擦吧!
在曲调歌声中章之文战战兢兢走到人旁,侧头将帕子伸向柳宝儿的脸颊。
琵琶声骤然停下,歌声依旧,柳宝儿侧脸抬头望向不敢看自己的章之文,一把抓住他的手,深情唱道,“谢我郎君为我执帕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