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青林在桐桐身边坐下来,抚摸着它的头问我。
“你家也要拆了吧?阿姨那么努力才盖起房子。”在桐桐身边的青林,五官明晰,三庭五眼按婆婆的说法,明正均匀。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家拆迁那是自然的事,不提。玲珑观拆了就可惜了,那些壁画。”青林看着对面的偏殿点点头,“真想不出来它们离开这里会是什么样子。你这么笑,真让人难过。”他抚摸着桐桐的头说,此时桐桐的表情,带着一种冷冷的恶意的嘲笑。
“让我想想,总该有办法的。”我听见自己纤细的声音若有若无,院里安静下来。墙角的烟草花安静地摇曳在春风中,白墙绿叶粉色花,宁静美丽,我该如何保住它?青林安静地陪我坐在廊下,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担心他的家?
然而事情远远出乎我的认知。村里人听到风声,玲珑观突然成了话题的中心。不同意拆的,说留着,是祖上的东西,不能随便拆。也有人打起分东西的主意,有人隔岸观火,看看能不能从中捞些好处,私底下算计着和拆迁方谈条件。一时间偏僻的玲珑观热闹起来,有人来看那些古老的树木,有人怀着心思上香,眼睛却四处打量,屋顶的瓦片,屋檐的檐子,一草一木都不放过。甚至有一天我在自己小屋里写作业,有人毫无顾忌地推门就进来,四处打量。桐桐跳起来咆哮才把人赶出去。
这些我并不在意,但是那天被桐桐扑倒的人,却一直在脑海里晃来晃去,虽然,从那天后他就没再来过。那天的样子,他绝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一定有备而来,想要得到什么。那么,玲珑观里到底有什么能让他那么感兴趣?换句话,他想得到的是什么?要通过拆了玲珑观的方式得到?婆婆好像认识他。
接下来的日子,我想这些问题想得入迷,和青林走在路上都有些恍惚,几次若不是他拉住我,我一定走到往来呼啸的车流中去。
青林把我拽了回来,“你这是干什么?又看见什么了?好好走路!”他有些不耐烦起来:“既然要拆,你这么急也没用,再说那地方,拆了建个新的不是很好?”
这个说法我第一次听见,建个新的,难道有人已经这么提过了?“谁说的?建个新的什么?”我看着他问。
他看我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会告诉你,有人来和村里说,把玲珑观拆了,从新建一个大的,把石头山上的树木全砍了,让整个山就是玲珑观。把各大神仙,帝君,三清三御的殿堂都建齐全。”
“是不是那天来的那几个人,冒充拆迁办的那几个人?”凭着本能我脱口就问。
青林眉毛一挑,“谁说你傻,一点不。是他们,很有钱,听说提了几箱子钱来的,不知道提回去没有。”
提着钱?那么急!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我不觉得问自己。
“怎么又发呆。”说着青林又把我拉回人行道,“哎,真不能想象,桐桐陪你十年,居然没被你累死!我要自由,就得去找另一只桐桐来陪你过日子。”
“他们想要什么呢?”我听多了他的抱怨,已经不在乎他的喋喋不休。但是,他只在我面前这样唠叨,其他人大多是,嗯、这样啊、不、好。和老师多说几句也是因为礼貌而已。很多人喜欢他却又讨厌他的自负,冷冷的高傲,虽然他有高傲的资本。
“还真不傻,他们要的是参与运作的权利。不过,我看那天在观里的样子,大概是想趁着拆迁来剥墙皮,摘顶瓦,说不好,等你看见新玲珑观的时候,里面已经不是那个女魁星了吧!”青林冷笑起来,“你们回不回得来都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