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动
晨露在朝雾弥蒙枝叶间垂挂,清风一过,便滴落下来。滴溅在万堇帆苍白的额头,惹得她眨了好几次眼。
“小姐,别练了,你身子受不的。”竺夏弯身给她擦去额头的水珠,双臂环住她的脖子,轻轻摸着她散乱的发丝,劝慰道:“别练了,求你了。”
万堇帆双手无力的垂下,缓缓闭上眼睛,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肌肤透明得一眼就能看清皮肉里脉络的纹路:“怎么能不练,就算再苦再痛,都要练下去。”
竺夏将她的头紧紧箍在怀里,抽噎道:“别练了,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说着拉起万堇帆的手,撩开她的衣袖,入目的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像小刀片划开的,皮肉翻卷;有的则像小虫尖利嘴钳咬扯的,血肉模糊;有的则像细绳勒成的,青紫淤痕。
万堇帆将手往后一扯,冷笑一声:“嫌弃我么?”
竺夏深吸一口气:“没有……”
万堇帆推开他,双手合十,手肘弯转,两掌分开,一上一下开始运功,不出片刻,四周虫鸣大作,听上去似乎躁动不安,有些甲虫竟破土而出,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碰到一切生物就发了疯般撕咬起来。
竺夏抓起她的手,吼道:“别练了,你的脸白得跟纸一样,我是怕你一下子就离我而去了,求你了……小姐……”
万堇帆中途运功被打断,怒火攻心,嘴角溢出一丝血,整个人摇摇欲坠如同要马上死去一般。突然,她惨笑一声,伸手扯开竺夏的衣衫,道:“那你呢,你身上的伤难道比我少?”
竺夏拿开她的手,沉默了片刻后道:“只要小姐没事,我怎样都无所谓。”
万堇帆摇摇晃晃的站起,虚浮的脚步踩在积满落叶的地面上,竟没有丝毫声响,清瘦的身子穿着宽大的衣衫,襟摆随着她的晃动,无风飘荡,就像一个游魂行走在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中,渗人得慌。
当她走过一株合欢树,一根翠绿色的小蛇“跐溜”一声就滑到了她的颈项中,瞬间消失得不见踪影,就像一个幻觉,仿佛那条小蛇从没出现过。
竺夏连忙追上,拉住她的手,哀求道:“小姐,把它拿出来,拿出来。”
万堇帆甩开他的手,冷冰冰的瞪了他一眼,继续朝前走。竺夏展开双臂拦下她,面色沉了下来,威吓道:“拿出来!”
万堇帆飘忽的一个闪身就已是一丈外,在晨雾中,渐行渐远。
竺夏双拳紧握,再次追上,抱住她是腰,比男子还要纤细。万堇帆停住脚步,没有吭声。
冰凉的晨风悄悄刮过,四周静谧犹如死寂,好似脱离了残酷的生活,进入了虚幻世界。天地间,再无纷争,就只剩下他俩相依相偎。竺夏感觉到怀中的人体温越来越低,惊慌的将万堇帆扳过来,撕开她的衣襟,一见那蛇正咬在她的锁骨上,惬意的吸着血,眯着眼睛很是满足。
竺夏一把扯下那翠绿的小蛇,拇指和食指捏住它的脑袋,一个用力,就血肉四溅的惨死而去。
万堇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将蛇捏死,转身而走。竺夏将死蛇甩在地上,一把将万堇帆推到树干上,“为什么自己作践自己,为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孤寂的山风,万堇帆垂着眼帘,死气沉沉的一动不动。竺夏捧起她毫无人色的脸,低喃:“我心疼……”
万堇帆眉睫颤动了一下,还是没有应话。竺夏突然发怒,有史以来第一次对她大吼:“说话啊,为什么不说,你不是读了很多书,懂很多道理的吗?……”竺夏看着她依旧无动于衷的表情,抽噎一声,泪水从腮边滑下:“小姐,再练你性命就没了……”
万堇帆别开头,将他揽入怀中,静默半晌后,才缓缓道:“呆瓜,我要是不变强的话,你这辈子都得呆在那个魔窟里,每日为萘炆杀人卖命,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要是哪天你一个不小心……我该怎么办?”
“没有……我没有……”竺夏也不知万堇帆从何得晓自己现今每日都在杀人卖命,过着命悬一线的生活,心中一跳,慌乱不已。
“别骗我,你知道什么事都骗不过我的。”万堇帆抹掉他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想要在阴灯教立足,以后走得没有隐患,这毒术我是必定要练的。我舍不得你每日里站在生死线上,每次杀完人回来都是一身的伤痕,你知不知道,每回你杀完人躺在我身边,血腥味有多浓?你就算再怎么洗,我都闻得出来。”
“我……”竺夏惊得说不出话,他每次都有好好清洗,甚至有时回石室前还会熏香掩盖气息,没想还是给她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