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揣不安地按下确定，简讯的内容出现在眼前。

“小念的检查结果已经拿到，的确是慢性白血病。”

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此时真恨不得手机屏幕上的汉字自己一个都看不懂才最好。这个消息带来的事实太难让人接受，愣了好一会才开始思忖白血病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会是舒念。起身离开时腿都是颤抖着的，心里说不出的慌乱，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去他身边”。

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人仍是一片茫然，太多的事情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挤爆我的脑子。意识里全是LEE，舒念，舒念，LEE。浑身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乏，如果可以，能不能回家睡一觉起来发现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快到机场时，还是让司机掉过头去了辰叔家。

急冲冲地上了楼，打开门便一直走到房间，从抽屉里取出两盒游戏的限量版，然后径直去敲林竟的房间门。

他一直垂涎那个。

门被林竟打开，他睁大眼睛看着我。

“柯洛......”

“嗯。”

“你不是今天早晨才去了S城？”

“给你这个，”我扬了扬手里的宝贝：“你不是一直很喜欢？”

林竟雀跃着从我手里接了过去：“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现在是晚上，哪有太阳。”

“无事献殷勤？”

“LEE病了，我抽不出时间。”

“嗯？LEE病了？为什么他不告诉我？”林竟惊呼，然后降低声调：“照顾LEE还用得着收你的东西？他会骂死我。”

说着，瘪着嘴做出一副将两盒限量版还给我的模样。

“你应得的，想好了，这种机会没有下次的哦。”

他的手果然飞速地缩了回去。

我回到房间又收拾了几件衣服，这次去S城可能会多住些日子了。林竟一直跟在我身后，唧唧喳喳像只麻雀，大概就是问“你和LEE是真的在交往吧？”“还是初恋情人比较重要？”

我只缄口不语，舒念患上白血病的事情，每想一次就会心中刺痛，因此连提都不愿意跟人提。仿佛这样就能觉得一切都不是真的。尽管他们早晚都会知道。

LEE的事更是不愿提。

再次看到舒念，他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半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见我边挣扎着起身。谢炎连忙将他按下，舒念只是笑着：“我没事的。”

明明精神不济仍然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让人心疼。我努力地暂时忘记他患病的事实，却仍然鼻子发酸，谢炎瞪了我好几次都不能平静下来。

没有人告诉他关于他的病症，问了好几次都不能得到答案，他便彻底地陪着我们回避着这个残酷的事实。其实他怎么能不知道，我和谢炎的反常就是最好的答案。

舒念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到谢氏去上班，谢家的亲戚也陆续知道了他的病。

渐渐地每天都有大批的人来探望舒念，同事，朋友，谢家的人。每个人都是一副“我很遗憾”的表情。舒念仍然愿意跟每一个来探望的人攀谈，甚至比患病前表现得更加热络，只是当人声散尽时他会变得沉默。

当无数次送走探望的众人，在他们身后听见他们发出“真可惜”“还这么年轻”的感叹时，常常会有挥拳的冲动。对于我来说，舒念可以被爱，可以被喜欢，甚至可以被厌恶，惟独是不可以被同情的。我不允许，我不要他有被人同情的机会。

我们努力寻找着能治愈他的办法，医生说白血病已经不能算是绝症，我们大可不必过于悲观，只要能找合适的骨髓，治愈的希望仍然会很大。

他的精神越来越糟，却仍然坚持着亲自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因此一直拒绝过度的帮助。看似温和的外表下有一颗异常坚韧的心，每每我掩饰不住地表现出低落的情绪，反而是他出口安抚了我。

他的笑容比往常都还要多。

等待合适骨髓的日子等待得让人焦心，我们都知道，生命每一分钟都在从他的身体里流逝。

谢氏的摊子终究是不能完全丢下，谢炎的父亲年事已高，因此谢炎白天偶尔会去公司处理一些事务，只要逢晴天，我便推着舒念去楼下的草坪晒太阳，阳光能让人觉得有希望，我们看着草坪上形形色色的人，经常会长时间地不说话。这个时候回忆过去期望将来都让人揪心，我不敢。每每沉默太久，舒念会找着话题跟我交谈，偶尔来个小笑话，听过笑过之后又觉得异常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