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宫的偏殿暖阁里,斜倚在龙座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正在翻阅。这里灯火通明,较之前那晚要明朗的多,蓼湘能很清楚的看见男人的面上没了往日的神采,有些倦乏的样子。
蓼湘站在墙角,一如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时低微卑恭的样子,偶尔偷眼看看座上那人的动静。
景焄又翻了两页纸,将手掩在唇边打了个呵欠,眉眼间有了些许疲倦之意,他敲了敲桌子,对一旁道:“茶。”
蓼湘卷起袖口,斟了一盏茶,奉了上去。
景焄眼睛还是盯着书卷,伸出左手接了茶盏,似乎很满意到手的温度,道:“你……”他转头看见蓼湘的脸时吃了一惊,险些打翻了那茶盏。
“你怎麽来了?”
蓼湘退下阶去,垂着头,略迟疑了一番,答道:“听齐苓说他被升为上书中司侍郎,皇上还为他指了婚。”
景焄听了,冷笑了一声:“原来你是来谢恩的,也只有他的事会让你不请自来的见朕。”
蓼湘一时竟答不出话,他抬眼看了看景焄,见他已放下书卷,有些疲倦的掐了掐自己的眉心,这是他每逢头痛之时的征兆。蓼湘不动声色的走到他身後,替他除下发冠,解散发髻,按压住他极熟悉的那几处穴位,缓慢的按揉起来。
在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景焄一动也不动,更没有出言喝止。这个人太了解他了,无论是手法还是力度都了然於心,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後,那扰人的头疼渐渐的消失了,头皮微微的有些酥麻。
看着男人缓和下来的面容,蓼湘也适时的住了手,重新替他梳起了发髻。
景焄的语调依旧冷冷的:“难为你了,心里那麽不情愿还是要服侍朕。”
蓼湘低头给他插上发簪,轻声道:“我没有不情愿。”
景焄转过头来,向蓼湘道:“前几日你说的话句句都能激怒朕,如今不过是给你弟弟升了官你就曲意奉承起来了,”他唇角带笑,笑容里是凛冽的寒意,“朕对你来说,究竟是什麽。”
蓼湘听了他的话,用力咬着下唇,却没有说出什麽分辩的言语。
正在此时郑曲快步走了进来,跪在地上道:“启禀皇上,流香馆已经收拾妥当。”
流香馆是皇帝御用沐浴的地方,但并不常用,相比之而言景焄更喜欢自己寝宫里的暖池。没有那麽大,而且方便。
蓼湘有些奇怪,问道:“皇上要去流香馆沐浴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