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的飞机,在去机场的路上,吴真打电话给沈为,大概是因为快到年底,沈为这次格外忙。昨天下午吴真估计时间,他已经下了飞机,却没像往常一样打过来报平安,吴真不放心,自己打过去,还没等他说出要外出旅行的事,草草的几句交谈便收线。
车已经驶上去机场的高速,电话拨出去很久,吴真以为沈为正忙不便接听的时候,终于接通了,“没打扰你吧。”他笑着问。
“你好,我是沈先生的助理,沈先生现在正在开董事会,不方便接电话,不知是否有事情需要我帮您转答。”那边传来的,却并不是沈为的声音。
沈为的助理似乎有几个,但是,电话里这个男声磁性低沉,恍惚在哪里听过,让沈为的助理用那样程式化的语调转达私事,他觉得不太好,吴真笑了下,“谢谢,也没什么要紧事,我自己留短信给他。”
那边的男人微笑一下,“是吴先生吗,我是周航,我们见过面,不知道您是不是还记得。”
原来是周航,吴真也没再绕,客套地问好,他直接说:“是这样,我要去趟大理,五点左右的飞机,大概晚八点之后到昆明,落地后,我再打给他。您能替我转达吗?”
吴真的意思是,飞机上关机几个小时,沈为找不到他可能会担心,因此需要提前告知。
“好的,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问您要去多久。”周航依然很客气。
吴真又笑了,周航果然不负万能助理之名,沈为想立刻知道的,他大概都会问到,“暂定十天,”他简单的回答。
“好的,那祝您一路平安。”
安检完毕,坐在候机室,吴真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一位摄影师,前几天才见过。那人很着急,跟他说起要拍摄的模特临时出了状况,这个同行上次看到他拍的运动题材很欣赏,问他不能介绍上次拍摄的体院模特。
吴真自己也做这行,知道定好的模特不能用是多头疼的事,这种商业摄影的预留周期通常不多,凭那个同行给他形容的特征,他一下就听出来说的是池涛。
“Amos,是这样,池涛他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他很忙,我帮你问问他,但不一定能成,待会我再打给你,好吗?”
那边连连道谢,挂断电话,吴真立即打给池涛,响过两声,池涛就接了,“吴真。”
这时候,广播里已经开始提示登机,也顾不得寒暄,吴真开门见山,“池涛,你这两天排的出时间吗?我有个同行,手上有个活,很急,题材跟我们上次拍的一样,他看过我们那组照片,一眼看中了你。”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他听见池涛说:“抱歉,吴真,我昨天刚到海南,两天内回不去。”
别说这是巧合,吴真愣了十秒钟,突然笑了:“你在,海南?”他问池涛。
池涛很诚恳,“是,给他介绍我的同学,行吗?”
“现在不是休息日,你们这是,学校组织旅行,还是带学生外出比赛?”吴真继续问道。
“是旅行,我请了假。”
“那应该不是一个人,”说完,吴真艰难地开口,“和沈为?”
池涛尴尬的犹豫了一下,“嗯。”
(一四零)
吴真坐在洱海边一家半露天的酒吧,风从狭长的山谷间吹过,温暖却强劲,大理他来过不只一次,跟着人群四处游览,已经不是他的选择。
清澈晴朗的天空,可以一直望到远处苍山顶上的映在冬日暖阳里的白光皑皑,不知道是笼罩的云雾还是未融的积雪。
酒吧的老板是个小个子的女人,大概三十来岁,笑容很和煦,但有一双沧桑的眼睛,吴真来到大理三天,来这间酒吧第三次,每天从午后开始,在延伸到水面的露台上,能看到她对着远处的苍山画一幅油画。
她的用色非常明亮,画面的色调比实景的颜色更加澄澈如洗,吴真不确定如果是他,累月经年对着同一副景致,是否还能有如此明亮的心情。
下午四点之后,光线比午后略暗了,她放下画笔,自己收好画具,又差遣伙计把画架搬走。从旁边经过的时候,她对吴真点头招呼,“今天就到这了吗?”吴真问她。
“美景稍纵即逝。”女人笑了下,回答很简单,但意味深长。
吴真转头看着檐廊外的玉洱银沧,她说的对,美景稍纵即逝。他的职业,正是让稍纵即逝的美好成为不朽,现实中的稍纵即逝,如何能不朽,或许,永远,都只是个,臆想。
刚听说池涛跟沈为结伴出行的时候,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