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他们的老板过来了。他是一个严肃怪异的矮个子男人，翘着二郎腿，身上穿着褪色的旧毛衣马甲，正专注地看着何跞提出来的方案。雷宇是A城医科大学有名的教授，但在接触这个项目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神秘的“BOSS”，上次的饭局他也没有出现，全是他的助手准备的。她准备了几个方案，如果她的方案可行并且投入实验，做出一些小成果来的话她就可以申请升职。

“你提出来的方案还是可以的，这样吧，我回去考虑一下，如果可以我会和你们的负责人说，资金也会发放下来的。”雷宇说着，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沉稳，学术界的大佬也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好，那我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吗？能听取你的意见是我的荣幸。”

“你要评估一下风险才可以，另外计划那里可以再详细一点，加油吧。”

“好，谢谢你。”何跞很感激他能给她机会，她来公司已有三年，但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

“不用客气，我要去找你们公司的负责人了。”

“好，您慢走。”

何跞叹了一口气了，心中的悬着的石头总算放下了，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是下班时间，教授也还不能下班啊。

十一月，十一月可以是所有的事物，也可以是一种事物，例如一堵坚固的墙。十一月的寒冷把整个城市围成一个灰白色的胶囊。她身上穿着那件红白条纹长袖，外头是一件加白西装，穿得少了些。前几天还在讨论这冬天像夏天似的，今天就被老天爷狠狠打了脸，顾明月说今天他回来接她，他所在的新公司与这里隔着两条街，不远。

车子喇叭声响，顾明月摇下车窗对何跞说：“冻坏了吧，快上车。”

“好。”

这里不可以停车，何跞赶忙上了车，车内很暖和，但她怎么样也不太喜欢皮革的味道。

“阿嚏!”

“不舒服吗？”顾明月将后座的车窗打开了一点。“冷点就冷点了，你不喜欢车子的味道。”

“啊，得救了。”何跞背靠着车椅子，将手提包放到一旁。“对了，新公司怎么样。”

“同事们都很友好，第一天我主要是熟悉环境，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顾明月回答着，下班高峰期，路有些堵车。“堵车啊，慢慢开……”

十一月啊，十一月的开始是好多个瞬间，每个瞬间都如枯叶般倾落下来，冻结在她的回忆中。她看见一个小女孩焦急地叫着妈妈；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在人行道上接吻；一个脸上长着痘痘的青少年跑了半条街道追上了骑自行车的同学。十一月是有魔力的，每个人的行动看起来都像是在生成力量。十一月是一个具有双重性格的月份，像干枯的树木“啪”的一声断裂，像老式自行车的铃铛一样发出刺耳的声响，像小猫一样活泼可爱。

“何跞，我们到了。”顾明月早就停下了车子，奈何后边的人望向窗外，几乎出了神，她肯定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哦……已经到了啊，真快。”何跞回过神来，一下子看过头了。“这里是……”

“这附近有名的“海鲜城”，你忘了吗？”

“没有忘记，我是个路痴，不认得也是正常。”何跞调侃起自己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哈哈，你可真会自嘲。饿了吧，我们走。”

“嗯，我饿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海鲜粥？”

“就这么定了。”

两人走进一家餐馆，店员热情地招呼着他们，擦桌子，挪椅子，递菜单，盛情难却，两人也是开心。

“两个人吃，来一个‘乜都有’怎么样？”

“这个好，这个煲海鲜种类齐全，味道也是一级，谁吃了都赞不绝口。”店员在一旁解说道，手拿着笔，下一秒感觉她就要在本子上下单。

“可以。”既然何跞也提议这个，店员也说不错，那么就它吧，顾明月想。

“好嘞!二位稍等。一份‘乜都有’!”

“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有什么好事可以分享一下吗？何跞。”

她一如既往地喜欢他叫她的名字，她渴望着也沉迷着，还真的是一点事都瞒不了他。

“你这是什么火眼金睛啊，我的方案得到认可啦，不久后嘿嘿嘿。”

“这么神秘啊？我也不能说？”

“哎呀你都看出来了我还说。”

“我猜猜，是不是到时候升职加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