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你吗？”那女人笑着说。

“你好。”顾明月回答说。

“你好，请问在那边那个桌子你们有见到一个纸质的袋子，然后里面有一件毛衣的。”何跞指着那张桌子说，就是在店门口左转然后窗边第三张桌子。

“哦，原来是你们的，店员刚刚拿过来的。”那个女人一边说一边从台下拿出一个袋子。“你看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何跞打开袋子看了一眼，然后高兴地说：“十分感谢，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那好，那就物归原主了。”

“谢谢。”顾明月道谢之后转头对何跞说：“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再回去吧。”

“好。”

他们坐回原先那张桌子，顾明月点了一杯果茶，何跞要了一份冰激凌。游船活动开始不久的时候两人很有默契地发现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转眼一想是那份礼物，顾明月本想自己一个人去将它拿回来，何跞却坚持要一起去，最后两人都一起来了。

在去往餐厅的路上，他们并没有交谈，有时人潮会冲散他们，当他们到达餐厅时，柜台上那个女人很快站起来，面对着他们，笑意盈盈。

店内很暖，何跞将大衣脱下，她用手指梳理头发，两边各一次，然后看着顾明月。“今天我很开心。”

“开心。”顾明月说。他看着那个中等大小的珍珠耳环，那个耳环不像她的眼睛或头发那样明亮。顾明月觉得她很美，觉得她的脸变得模糊起来，令他无法直视。何跞从包包里拿出口红和粉底盒，顾明月看着她的粉底盒，玫瑰金色的，上面有一大朵凸起的雏菊。

“你们公司要破产了？”何跞问，这是她从江凯那里得到的消息。

“对，大概两个礼拜之后我就会被辞退。”

“两个礼拜？这样会耽误你重新找工作吗？”她递给顾明月一杯茶。

顾明月接过了茶。“不会，我已经找到另一份工作了。”他喝了口茶，身子往前靠，双手撑着桌面。他的双手留着百合形的指甲，手背上有一颗很小的痣。

“你有收藏明信片的习惯吗？”

“明信片？”

“这样说吧，你是不是很喜欢明信片？”

“还可以。”何跞笑了起来，他大概看到了袋子里的明信片。“你也喜欢明信片吗？”

“没有什么感觉，感觉比较文艺呢。”顾明月说。

“那我们敬一杯，以茶代酒。”他碰了何跞的玻璃杯一下。

“敬我们。”何跞喜欢这种仪式感，总感觉话说话说出来就很不一样，她大胆地说出来了。

她告诉顾明月自己的父母就住在五十六街道上，但自己很少回去看他们。她还告诉他大学所在的城市，那是一家不太好的学校，至少在她心中是这么认为的。她没有提到的是有一次下雨天，路过一个池塘的时候，因为地板上的青苔太容易滑倒，她穿着拖鞋从那里走过，摔倒了，然后擦伤了左手。

“你平时都在做些什么，空闲的时候？”顾明月问，他看着她耳垂上的珍珠，栩栩如生，感觉一碰便会碎掉。

“我……”她应该告诉他会画画和素描，还会用木头雕刻一些小玩具，例如猫和兔子，然后放进盒子里收藏。其实她最喜欢的是到外面闲逛，一路上各种观察，然后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其次，她最喜欢做梦。何跞觉得不必告诉他这些事情，她认为那个男人的眼睛必定能透彻了解她眼睛里看到的每样东西。

“我喜欢。”顾明月说。

“喜欢什么？”何跞问。

“我喜欢有人送这样的卡片给我。”

“我很高兴你能这样说，之前有一位实习老师给我们班每一个人都写了一张明信片，我觉得它是很好的情感载体。”她一面说一面猜想对方说的是不是真话，这是个毛病，她跟谁说话都那样，似乎已经没有办法改掉。

“你很漂亮，何跞。”顾明月说，“而且也非常敏感，是吗？”

何跞想，他称赞人的方式真的很特别，就像在夸一个娃娃似的。“顾明月你你知道吗？你人真的很棒。”何跞这样说，然后开始吃杯子里的冰激凌，她不在乎听起来的语气如何。

“原来你的父母也在A城，你们关系还可以吗？”

“我不太想面对他们，我想我是讨厌他们的。”

“为什么？”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讨厌与他们相处，最好一辈子也不要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