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跞朝顾明月的方向挤过去，穿越一群打扮精致的女孩。她将伞撑高，要不然够不到顾明月的头。

“太阳这么大，怎么都不打伞？”

“我来拿。”顾明月拿过伞，微笑着。

“好。”何跞感觉手上的重量一下子被释放。她观察着，顾明月的左脸颊和手臂泛红。“今天的天气很奇怪。”

“很毒辣的太阳，你怎么在这？”

“参加饭局，老板请的。”

“这么巧，我也刚吃完出来。”顾明月笑得很神秘。“有人请客。”

“我没吃什么就偷偷开溜了，前天吃的酒席感觉到现在还没有消化掉。”

“吃那么多啊，我们去哪。”顾明月问。

“前面吧，那里有空位。”何跞指向一家饮品店。

长弧形透明橱窗里五颜六色的甜甜圈看着诱人，柜台一边，一个巨大的甜甜圈正卡在玻璃瓶内，上面还有一些仙草装饰着。桌子上有很多咖啡杯，估计是服务员还没来得及收拾。

“我们到柜台那边，那里有空位。”

“好。”何跞坐在顾明月手肘边。“你好，我要一杯柠檬水。”

“老板，我要这个，那个，还有那个。”女子拍了拍台面，全然不顾旁边还有人。何跞与顾明月的肩膀紧紧贴在一起，她能感受到顾明月那边没有退路，他的肩膀估计已经贴墙上了。何跞盯着眼前的女子，漂亮，可是力气怎么这么大，还那么不礼貌。

何跞端正身子，浑身都不自然。“不好意思啊。”她不敢看顾明月的表情。

“美女，你要的是哪个啊？”接应女子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店员，他耐心地问道。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男店员快速将甜甜圈打包起来往称子上放。“你好，一共二十三元。”

那女子离开之际还往何跞身上停了一眼，何跞也看着她，直到她离开，心想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哦，没什么。”

何跞看着那双横过来的双手，这是一双上了年纪的臃肿的手，上面还有褐色的斑点。那双手一面拌着咖啡，一面颤抖而急切地切开蛋包，女人手上皮肤皴裂，裂开的皮肤上带着浅显的暗绿色细线，像是被食物的颜色染上去的。她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显眼的金色戒指，左手腕上则戴着银色的手镯。让何跞惊讶的是女人的脸庞，没有红色的脂粉，她的眉毛生得好看，嘴上抹了豆沙色的口红，显得气色很好。

“美女，柠檬水。”是那位男店员，他顺便帮她插了习惯，手法娴熟。

“谢谢。”何跞被顾明月碟子上蛋包饭的香气吸引着。“你没吃饱吗？”

“没有，这个蛋包饭还不错。”

何跞的目光横越甜甜圈店面，望向马路上的红绿灯，脑子里想着其他东西。她想着在十六米街见到的一件法式衬衫，样式很美。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那件男式费尔岛毛衣，她在网上没有找到类似的款式，如果可以她打算在下个月就将它买下来，当作礼物送给顾明月，她总觉得那件毛衣与他十分相衬。

“你这个周末要上班吗？”她问。

“希望不要，你有空吗？”如果上面批准下来，他这个周末是不用上班的。

何跞这才想起来一个大问题，就平常来说她周六一般不用上班，但周日偶尔要上一个早上的班。“很可能没有，未来一段日子我可能要天天加班。”

“没有人性啊。”顾明月停下吃饭的动作。

“我要加班加点找论文，写策划，还要提交可行的方案，忘记了，还要做该死的实验。”

“感觉你要忙一段时间。”

何跞笑了起来。“这是个天大的阴谋，不过最近公司会来新人，希望能轻松一下。”

“新人？这样你们还得带新人，又多了一项工作。”顾明月眼里闪着调皮的光。

何跞恨不得捶胸。“你说得没错，我怎么把这个事情忘记了。”带新人需要十足的耐心，因为她当初当那个新人的时候一点耐心都没有，每一天都想着“To the end of the fucking word”。

“真是份烂工作对不对？”顾明月将勺子放在碟子上，瓷具碰撞发出铃啷叮当的声音。

“噢……或许。”何跞吸了两口柠檬水，继续说道。“今天有什么新鲜事吗？”

“哦，没有。”顾明月回答得很干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