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桂芳慌忙劝道，“亲家母，孩子已经出院了，还是活蹦乱跳的呢。这里的事就交给我，老爷子的身体要紧。”

厉老爷子是个老革命，因为在战争中受过伤，退休后一直在南方疗养，厉母也就跟着过去照顾了。

“放心好了，有我在，那个女人以后不敢兴风作浪的！”齐桂芳拍着胸膛保证。

厉母无奈作罢，“孩子外婆，那就辛苦你了，等老头身体好些了，我再回来。”

齐桂芳打消了厉母的想法，长松口气，终于挂电话。

走下楼梯，猛地看着两个小孩站在那里，乌黑的眼眸齐溜溜地瞪着她。

俏宝年纪小，不懂外婆在电话中说些什么，但总觉得不会是好事。

栩宝像小大人一样懂事了，听力又灵敏，将她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又在向奶奶打小报告，明明是她在造孽，还敢恶人先告状。

她一直都是这样颠倒黑白，每天让他们每天忍饥挨饿，却告诉邻居们，是因为他们兄妹挑食不肯吃。

她将妹妹打得遍体鳞伤，还造谣说妹妹贪玩调皮，自己玩耍时弄伤的。

明明感觉到冤枉，可那时外婆在他心中，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他以为他们是孤儿，就应该这样被刻薄的对待，以为世上所有人都会这样狠心地对他们。

及到这个婶娘的到来，她给妹妹治病，给她喂饭，带着她去买漂亮的衣服。

跟她的温柔一对比，他才知道外婆是多么可恶，才知道这世上，也会有人关爱他们的。

栩宝乌亮阴沉的眼眸，慢慢浮现出血丝，好像一只上当受骗后，准备发起复仇攻击的小野兽。

之前他畏缩，妥协，沉默，因为感到孤苦无依，现在他有坚强的后盾了。

他不会再让这个老太婆，再在这个家作威作伥，不会再让她伤害妹妹一丝一毫！

齐桂芳望着栩宝阴鸷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冷战。

可又一想，自己是他外婆，还怕他一个未满六岁的，乳臭未干的小毛头？

她厉喝道，“栩宝，你这是什么态度？跟那个女人待了半天，连外婆都不认识了吗？”

她走过来，推了一把栩宝直直站立的身体，嘴中骂骂咧咧开了。

“臭小子，你就这么没立场，那个女人给你们买了点东西，就被收买了？跟你叔叔一样，都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

栩宝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又倔强地站稳，目光冷漠冰冷地盯着她。

齐桂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这么小的孩子，却散发着威猛的气场，不由得汗毛倒竖。

为了掩饰心中的胆怯，她像只疯狗一样狂吼起来，推掇着他。

“你个鬼迷心窍的小畜牲，胳膊向外拐，连自己的亲外婆都是不认了？你以为那个女人安的什么好心，她假惺惺对你们好，就是为了迷惑你叔叔，得到更多的钱！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是个一肚子心机的骗子！”

栩宝猛地扒开她的手，大声叫喊，“你才是坏人，你才是骗子！”

现在他才明白，这就是故事里的狼外婆，借着他们兄妹俩，敛着厉家的钱，吸着叔叔的血。

齐桂芳越发心慌了，揪住他的耳朵，嘶声吼着。

“你这个小白眼狼，竟敢这样咒我？没有我，哪来的你妈，没有你妈，哪来的你？连祖宗都不要的不肖东西，今天看我不弄死你！”

她的手狠狠地扭着，栩宝的小耳朵被掐得通红，沁出血丝，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握紧拳内心默念，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

齐桂芳松开他，又转身扑向俏宝，抓住她的双臂怒吼。

“告诉你们这对小畜牲，我是不会走的，你们也别想逃脱我的掌心！”

她已经崩溃得要疯了，习惯了大院高人一等的生活，习惯了游手好闲伸手拿钱的日子，丝毫都不想离开了。

俏宝刚刚打完针，身体还十分虚弱，被她一双铁钳般的手抓得左右摇晃，胳膊好像要断裂。

栩宝的小宇宙，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放开我妹妹！”他像离弦的子弹一样，猛地撞过去。

“扑通”的一声，齐桂芳肥硕的身子被撞出去一米远，飞在墙上，又重重地落在地板上。

顷刻间，她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置。

“哎哟哟，你个小畜牲，白眼狼……哎哟哟，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