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代府中本有百余锐士为骅护卫,平时守在府中各处,警戒森严,今天,骅特地命他们待在屋里不要出来,只带了山本重国、蓝染右介、泊村佐阵三人,布衣简从地出来见这些军吏。
他站在堂门口的阶梯上,环顾这些人,说道:“兵法:‘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这句话的意思是:办事之前,如果未能向吏士申明约束,说清奖罚,那么是为将者的错,如果已经说明白了约束、奖罚而吏士却不能遵从,那么就是吏士的错了。诸君想必应已知,后日将举秋操。我为郡代,幕府天领官,为诸君之将,那么就应当在举办秋操前先将此次都试的约束、奖罚告知诸君。”
骅到郡以后常去郡兵营中,和这些军吏不是见过一次两次了。他每去营中,随行带的护卫都不多,或七八人,或十余人,这些军吏哪知骅是何等样人?本来就有轻视他少威仪的。今见他的府里居然也是警备松散,空空荡荡的没几个人,简易到不像话,而骅更竟是身着褐色布衣,只带了三个随从来见他们,毫无为将者的威严,不免越发轻视骅——好些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骅只当未见,说道:“此次秋操之约束、奖罚只有两条。一,优异者,我当擢进之。二,无能者,我当沙汰之。……,诸君可听清了么?”
百余军吏参差不齐地答道:“听清了。”
“听清了?”
“听清了。”
“那就请各自散去吧。”
骅转身离开,山本、蓝染、泊村跟从其后。
军吏们没有想到骅的话这么简短,看着他顺着走廊走远,众人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呆了片刻,有人懒洋洋地说道:“郡代既叫我等散去,我等便就散去吧。”
众人一哄而散。
出了郡代所,有那自恃出身的免不了就要嘲笑骅几句,说他没落武家出身,无威不重,没有将才。
却也有心思细腻的,略知骅以往的功劳,不免犯些嘀咕,寻思想道:“郡代曾随丹下典膳威赫诸州,除暴安良,怎可能是这样一个没有威仪的人?他以布衣简从示於我等面前,却是何意?”
猜不透骅意思,家在城内的便先不归兵营,回去家中将此事告与家主。
很快,这件事就传开了。
到得下午,城里的诸大姓家中尽皆已知,传得沸沸扬扬。
郡兵曹干事柳川平助休病假,已经两个月没去郡代所了。下午在家听奴仆讲起这件事,方知郡中将要举办秋操,乃急起,命奴备车,欲去主家。
他的妻子莫名其妙,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要去主家,担忧他的身体,劝道:“君病,当养精神,何故要忽去主家?”
柳川平助说道:“秋操,军国之大事。我为柳川家子弟,岂可不忠言进谏?”
“进谏何事?”
“汝妇人也,我就是告诉你进谏何事,你也听不懂,快去催促奴客给我备驾笼!”
他的妻子无奈,只得催促奴客备驾笼。柳川平助乘车急赴家主家,入了府中,下笼登堂,拜谒家主。
家主见他来府,颇是奇怪,说道:“卿病愈了?”
“未曾。”
“既未病愈,当在家养身体,何故来府?今天风不小,若再冲了风,使病加重,岂不后悔?”
“吾听家奴说,郡中将举办秋操?敢问主家,此事可有?”
“有之。”
“秋操乃郡国大事,不知此次秋操是由谁提出的?”
“中山郡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