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令人惊喜的事情,却不能使易卉儿感到开心。
她轻叹一口气,低声道:
“卉儿如何能不听呢?郡主心善,即便无偿送卉儿回北赵,可回去之后的生活呢?流言蜚语、无情指责,必定少不了。”
“而且说不定,文武百官还会把皇上被抓的责任,推到我的头上。史书上不多的是,把国破家亡的责任,推到无权无势的女子身上的例子吗?”
“唉,我早该想到这些的。皇帝没了,总归要找一个背锅者。他们不敢说皇帝有错,又不愿承认自己有错,所以过错便只能算在,我这个女子头上。”
“他们可能会说我‘不详,是厄运的代表’;也可能因为郡主没有伤害我,而诬陷我早已通敌叛国。因为在他们眼中,女子是‘战利品’。郡主身为主帅,理应把我赏赐给手下的人蹂躏,然而郡主却没有这样做,他们必定会胡乱猜测。总之,我不会得到一个好下场。”
易卉儿这番话,让她找到了,当年她们畅谈天地的知己之感。
她与易卉儿都是饱读诗书之人,且善于思考,能对很多司空见惯的事情,感悟出不同的见解。
成为朋友之后,二人都觉得相见恨晚,几乎每天都会见面聊天。意犹未尽之时,甚至还会同榻而眠。
在不断的分析讨论与总结反思中,她们的眼界越来越开阔,逐渐地觉醒了自身。
当她们一起跳出“男尊女卑”的框架,当她们第一次把女子当成和男子一样的“人”,当她们开始关注到女子的“人格尊严”与“自尊心”——
眼前的世界,令她们愈发觉得难以忍受。
只不过,那时被困在后宫之中,行为举止多有不便。
再加上,她们又在赵景寒的虐待下,早早失去性命。
所以,根本没有机会发展自身,进而去改变自己和女子群体的命运。
“易姑娘的考虑,非常有道理。在众多史书中,对于国家覆灭之事的分析,大多数人都是把责任,归咎于后宫妃嫔。他们不让女子当官从政,却让无权无势的女子,背上‘祸国殃民’的巨大罪名。易姑娘有没有想过,这种不合理的现象,为什么会层出不穷?”
易卉儿神色黯然:
“或许是女子太弱,无力反抗吧。若我回到北赵,面对满朝文武的污蔑与指责,也一样只能选择默默忍受。因为除了忍受,我没有别的选择。我要去打他们吗?去杀他们吗?可杀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他们上下一心,团结一致,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源源不断的他们,我是杀不完的。”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亲手递给眼前的人:
“易姑娘,你说的很对,根本原因的确是在于——女子太弱,无力反抗。所以,我们要变强,要让自己成为那个,拿着笔书写历史的人。”
易卉儿双手接过茶杯,眸光一亮:
“自己拿着笔,成为书写历史的人?”
“对!只有笔在自己手中,才能写出自己想说的话。只有权力在自己手中,才能做到想做的事。”
易卉儿被这句话,震撼到了,眼底浮现不屈的光芒:
“我们真的能把笔,握在自己手中吗?”
“当然能!不仅如此,本郡主还要让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不用再屈居于男子之下,都不用再忍受男子泼来的脏水,也不用再忍受男子的家暴与虐待。”
坚定的话语,刚毅的神情,是她不屈不挠的决心,给人以无尽的鼓舞。
“卉儿不愿再回北赵,只一心想要追随郡主,乞求郡主不要嫌弃!”
易卉儿突然从凳子上站起身,在旁边跪下,脸上充满希望与期待。
“易姑娘可是真的考虑好了?本郡主所为之事,在成功之前,一旦被有心之人告发,必定会引起诸多男子的憎恨与愤怒。跟着本郡主,往后的性命,便是悬于一线,如行刀尖。易姑娘可愿意与本郡主,共担此等风险?”
易卉儿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卉儿愿意!若是没有遇到郡主,卉儿此时怕是已成军妓,正在被无数男子欺辱。即便回到北赵,也是被泼脏水,被诬陷指责。根本没有机会,为自己、为所有女子的前途去奋斗。遇到郡主,卉儿才真正找到自己生命的意义。能够追随郡主,是卉儿十世难求的幸运!卉儿真心乞求郡主,能够收下卉儿!”
说完,立即伏身,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她满意一笑,伸手去扶地上的人:
“好!那便让我们携手,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