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舟的个子比沈茵要高上不少，沈茵撑伞的途中，伞面会经常碰到陆舟的头发。沈茵本打算脱口而出问“要不要换你来打伞”，话到嘴边时，沈茵换了种说法：“你个子高一点，你撑伞比较合适。”

陆舟跟着沈茵停下脚步，接过沈茵递来的伞，回答道：“好。”

陆舟的手指白净修长，骨节分明，让人联想到玻璃展柜下的艺术品，仔细看才能发现虎口处长着薄薄的茧。

“你弹弓打的很好。”

“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

陆舟回话时的样子很认真，就像打伞一样，伞被他打的笔直，离沈茵很近。

“我这边的伞多出来了不少，你的肩膀都湿了，伞可以往你那边挪点。”

陆舟低头看了眼沈茵，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女孩子需要被保护。”

陆舟说这句时的语气很自然，像是日常聊到吃饭喝水一样。

沈茵忍不住抬眸，与陆舟对视。

“怎么了？”陆舟问。

“我想问问题，但是你不喜欢别人问你问题。”

“你可以问问题。”陆舟说道，“但不要……经常问，我不喜欢别人经常问我问题。”

“好。”沈茵答应，“为什么觉得女孩子需要被保护？”

“女孩子是水晶球，需要被保护。”

陆舟的这个回答像是重复了一遍之前说的话，算不上解释，但沈茵也不打算继续问下去。

来到游泳馆时，陆舟把伞上的水甩干，折叠得整整齐齐还给沈茵。

沈茵接过伞，见陆舟校服的一半都已经淋湿了，不禁说道：“感觉是你在帮我打伞，伞对你没起到什么作用。”

陆舟低头看了眼手里抱着的东西：“速写本得救了。”

这个形容让沈茵忍不住多看了陆舟手中的本子几眼。

“我那天看到里面画了很多关于游泳队的画，你经常在观察这支游泳队？”

“嗯。”陆舟点头。

“我还看到你画了好些方岩殴打周扬的速写。”

陆舟看了沈茵一眼，接着点头。

“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我以为是你靠想象画的画，直到我后来发现了周扬身上的伤。”沈茵道，“你看到这种场面的时候，是可以阻止的吧，画面的视角都是俯视，你是待在树上画的，你玩弹弓很厉害，但是你却没有阻止，而是选择待在树上画画。”

“我不想阻止。”

陆舟的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

温和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声音，像裹上了一层糖衣的刀子。

装瞎是可以不算看到的吧。

沈茵想起周扬曾对她说的这句话。

“那如果周扬躺在地上，他离站起来只需要你的那份帮助，如果你不帮助他，他可能永远躺在地上起不来，你这个时候也会选择袖手旁观吗？”

陆舟又远离了沈茵几步：“我不喜欢……别人问我很多问题。”

“我听过他们对你的评价，但是我不相信。我不觉得一个小心翼翼给无家可归的小鸟喂食，一个会主动关心别人的人会是他们口中形容的那样，你不出手相救，是不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陆舟的眼睛看着沈茵，没说话。

“是因为他们欺负过你吗？是因为他们经常形容你是杀人犯和疯子，所以你对他们记恨在心才不愿意提供帮助的吗？”

陆舟盯着沈茵，又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问你问题，但是我想要知道的结果必须以问题的方式呈现，你只有回答了，我才能明白。”

沈茵道，“我听说你之前是游泳队的，也难怪你对游泳队的每位成员都这么了解，你自己在本子上也分析过，方岩并不适合做游泳队的队长，周扬才适合。

我觉得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你为什么在周扬欺负方岩的时候不仅置之不理，还能够安安心心坐在一旁把这些场面画下来？小鸟的生命对你来讲很重要，人的生命就不重要吗？”

陆舟试图做出捂耳的手势。

“你有权利不回答我的问题，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的做法是错误的，你的行为很容易造成大家对你的误解，周扬可能有好几次发现了你其实在一边看着他，但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背后有这么一个人还在认可他。”

沈茵的脑中浮现出脸上沾满血的周扬提出辍学时的样子，“也许你出来帮他一次，情况就不一样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