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后的恢复不算顺利，后遗症接踵而至，畏光又怕黑，头疼到彻夜难眠，总是带着喑哑的嗓音，满月知道自己的变化，但他控制不了，而最要命的是身边的人却如最初一样完美。

他好不容易装出来的自信和骄傲被一天天一夜夜的摧毁。

客厅和卧室的电视是他唯一可以接收外界信息的工具，邓云忘了帮他置办一个手机了，至少还能和妈妈联系一下，这么久了，论妈妈的性格，不可能不担心自己吧。

他不傻。

“哥，我想回家。”

“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我想我妈了。”

“乖，等你身体好些了再回去，不能让妈妈担心你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些失望，“哥，我手机很早就丢了，你能帮我再买一个吗？”

“好，这段时间太忙了，忘了，明天去给你买。”

“谢谢哥。”

满月拉了拉被子翻过身背对着邓云，单向玻璃可以让他们不拉窗帘，窗外城市的光亮可以照进来。

邓云从后背环抱住身边的人，在满月后颈一吻，停留许久但不带情欲。

满月半阖着眼，没有动，“摸我。”

邓云没有听清，稍微抬起身子靠的更近。

“摸我。”

重复了一遍，与第一次一样的语调，清冷中带着难过。

邓云低头含住满月柔软微凉的耳垂，舌尖勾勒着这柔软的轮廓。

满月敏感的嗯咛一声，侧了侧头但没有躲开，身体有些紧绷，指尖用力的抓着邓云环在他腰间的胳膊。

情正浓时，满月抽泣了一声，声音极小，但还是让邓云听到了。

“宝贝……”

听到这声音，满月抬手抱住邓云的脖子，拥吻上去，“你要我，你要我好不好，哥，邓云。”

“抱紧我。”邓云扶着满月的后背起身，他又何尝不想要他。

这一夜满月睡的格外安稳，身上星星点点的红痕和邓云后背几道抓出来的印子比任何一句我爱你都更有重量。

清晨是被阳光唤醒的，雾蒙蒙的白团之后是他熟悉的房间。

大腿内侧和身后酸痛酸痛的，满月倒吸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天知道昨晚从浴室出来后他们又做了几次。

满月揉了揉酸痛的大腿，一瘸一拐的往卫生间走，这和跑了十公里没什么区别。

邓云去见了李默。

“你钟姨最近状态挺好的，但是出现了阿尔兹海默症的前期征兆，我不知道她见了满月会怎么样，最好的情况就是悦歆忘了他。”

“我听说光感刺激对早期治疗有些帮助，没有试过吗？”

李默摇了摇头，他怎么忍心，甚至私心来讲他倒是希望他的夫人能把以前的旧事全忘了。

“李叔，这么长时间了，我不能一直拖着，满月总得知道。”

李默点了只烟夹在手里，只抽了一口，烟草慢慢燃着，灰色的烟雾飘散在空中。

邓云看着那烟头，把烟灰缸推了过去。

“李叔。”

“见吧，见吧。”李默把剩下的半支烟按灭。

有什么理由阻止母子相见呢。

“宝贝。”邓云回到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

满月正坐在地上拼乐高，转头应了一声，“诶！”

邓云把一部新的手机放下，也坐在地上，“拼多少了？”

“只拼了一个底座，这个太多了，手机！嘻，谢谢哥。”

“诶～”邓云把手机抢先一步举起来，“少用眼，拼乐高和用手机的时间一天总共不超过五个小时。”

满月扒着邓云的胳膊伸着手去够，“知道了知道了。”

“卡也装好了，紧急联系人里面随便按一个数字就会拨给我，里面该有的软件都下载好了。”

满月翻看了一下通讯录和微信联系人，和之前的差不多。

“谢谢。”

“谢谢、谢谢，小乖乖，能不能不跟我说谢谢了，嗯？”

“我就说，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邓云捏着满月的下巴晃晃，“欠收拾是不是？”

“嗯……”满月眼珠子一转，“嗯！”

邓云松开手，笑骂道，“小屁孩。”

满月没骨头似的歪到邓云身上，“哥，你又抽烟了？”

“没有，今天去见了李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