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摇了摇头,苦苦哀求我:“这我就不晓的了,长生,我就是被人驱使的泥腿子,放了我吧。你要把我魂魄捏散了,兄弟就没法投胎转世了。”
在阴阳玄门中,杀人魂魄,断人轮回是头等大忌。
我见他神情悲戚,又念及多年情分,不禁微微动了恻隐之心。
就在我愣神的一刹那,陈福生猛然张嘴,照着我脸上就是一口浓郁阴煞黑气。
黑气冰寒无比,隐约有股刚死之人的尸体腥臭。
我猝不及防正中面门,顿觉疼痛难当,脑浆子都翻腾了起来,紧接着两眼一阵发黑、发晕,身子也不禁泛酸、泛寒起来,心头更难以自抑的涌出一股悲呛、绝望。
“长生,松手行不喽?咱俩是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干嘛在这玩命啊。”
“想想你妈、老爷子,你要没了,他们还不得哭死,以后谁给他们养老送终啊?”
陈福生的声音又尖又阴,刺的我耳膜生疼。
我顿时悲意泉涌,不由得想到了母亲伤心欲绝、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楚模样。
明明知道他鬼话连篇,是在蛊惑我,但邪门的是,我的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紧绷的肌肉慢慢松弛,手指节一点点松开了。
我还是低估了鬼的可怕!
福生笑了起来,颇是有几分得意。
就在我暗叫不妙之时,丹田莫名涌起一股清寒之气直冲天灵,我猛地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狗东西!想投胎转世,做梦去吧。”
我怒吼了一声,原本已经松开大半的手指,再次发力一握。
“呜呜!”
福生满脸的怨毒、忿恨,逐渐变成了恐惧、哀求,简直精彩至极。
“长生,别杀我……”
陈福生脖子360度打着转,一股股黑气从他身上每一个毛孔中“噌噌”往外冒了出来。
“去跟阎王老爷说去吧!”
我面无表情的啐了他一脸舌根血,陈福生浑身就像是被泼了硫酸一般,黑烟滋滋作响,在一阵阵凄厉、绝望的哀嚎中,彻底涣散成了烟尘。
福生一死,四周的迷雾散去了许多,眼前也有了大不同。
只见我正站在后山的一处十几丈高的崖壁边,夜风呼呼作响,哪是什么黄泥岭,哪来的明月当空,分明就是一片幻象。
今晚要不是赵美芝显灵,我信了福生的鬼话,跨进坎子,准得摔个粉身碎骨。
鬼话真不能信啊!
呼呼!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起了粗气。
劫后余生,这会儿实在太乏了,我从口袋摸出了那盒敬鬼神的老司城,将就着点了一根。
这烟入口辛辣,隐约像是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味,应该是爷爷特制的。
抽了几口,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两点多了,离鸡叫还早,也不知道赵美芝还有几分灵性,我得抓紧时间了。
我走到尸体旁,重新点亮了人皮灯笼。
“美芝,美芝!”
我轻轻唤了她几声,她血目半睁,已然是黯然无光。
刚刚为了救我,她耗尽了最后一丝灵性。
此刻,她绛红的朱唇微微蠕动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凑到了她耳边,隐约可听到蚊呐一般的声音:“蛐……蛐,蛐……蛐!”
啥蛐蛐,能不能说清楚点?我扶稳了她,想听的更清楚。
“庙……埋,埋,娘……”
她嘴里又断断续续的说了几个模糊字眼,通红的眸子缓缓闭上。
一道灰色的烟云从她天灵飞出,在空中盘旋萦绕,终是化为了虚无。
我手搭在她的尸体上,没有了寒意,皮肉松软的像是随时会垮掉,骨头像是竹篾般,稍微沾点力,就噼里啪啦响。
赵美芝,真的死了。
山上的浓雾依旧浓郁,没有纸魅,黑灯瞎火再去趟小路,已经没有意义。
在下山前,我决定把她埋了。
我在想她最后说的话。
有几个字是比较明了的,庙、埋,至于那个“niang”字的发音,跟蛐蛐一样,具体代指啥,则无法参破。
小河村并没有什么娘娘庙。
思来想去,也只有后山那座荒废的古庙了。
古庙据说至少得有一百多年历史,供奉的谁,是啥门路,没人说的清。
村里有人说是土地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