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安没有回答他，一秒钟也不浪费地朝着他扑过来，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双臂揽上他的脖颈，紧紧抱住他，吻上他的嘴唇。

萧清鹤瞪大了眼，下意识搂住她。

那一抱和一吻，仿佛用尽了戚安全部的力气。她最后的生命尽数倾注在其中，带着一种犹如投身于烈火般的疯狂和决绝，她过往的岁月，她所有的情意，她的眷恋，她的不舍，全都在那一抱一吻之中，像是铺天盖地的巨浪一般倾泻向他。

她的周围，一瞬间像是腾起地狱里冲天的红蓝火焰，将她包围在其中，把她从头到脚地吞噬。

仿佛她在地狱的门口，以这最后的一刻时间，向他做永远的告别。

与此同时，大殿中的莲花台上，连同戚安缕落在地上的头发，三绺头发上的火焰都已经燃烧到了最后一点末端，终于轻微摇曳一下，缓缓地彻底熄灭。

戚安在萧清鹤的怀里，稍稍离开萧清鹤的嘴唇，萧清鹤睁大眼睛，看见她的嘴唇在动，尽管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知道她说的是三个字。

“活下去。”

戚安不敢想象萧清鹤看见自己死在他怀中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她也不敢想。

在得知自己将会死去到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中，她只要一想到萧清鹤，心就像是要撕裂开来。

对不起萧清鹤，我食言了，我没能嫁给你，也没能和你一起去看那漫山遍野的桃花开。

但你一定要活下去。

“住口！不要说！”

萧清鹤猛然一把捂住戚安的嘴，几乎是疾声厉喝，仿佛只要戚安不说出这句话，就什么也都不会发生。

但戚安也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的眼睛一直望着他，那双幽黑美丽的瞳眸里倒映的一直是他的面容，然而瞳眸中的光芒正在渐渐地黯淡下去，瞳孔也在涣散开来。她原本紧紧抱着他脖颈的双手，一点点地松开，整个人缓缓地往下滑去。

“戚安！起来！”

萧清鹤拦腰抱住戚安，不让她滑落下去，对着她疾言厉色地大喊。他的双手连骨骼关节都已经绷成了一片煞白，正在剧烈地发着抖，抖得像是什么也都抓不住，却仍然紧紧地抓着戚安。

只是他怀里的人，已经再无声息。

“安安，起来！”

他抓着戚安的肩膀，拼命地摇晃，再也不见往日的一丝安然，他的声音一下子便已经

嘶哑得破了音。听过去像是生锈的铁片在疯狂地撞击，在周围一片暗淡的世界里撞下大块大块坍塌的血肉来，鲜血四处飞溅，残忍，血腥，惨烈，而又带着破碎的绝望。

“安安，你起来，你在骗我对不对……”萧清鹤牙关紧咬，目眦尽裂，“你死了我就把你留在身边，直到你变成一堆白骨，你也不能离开我。”

但是没有任何应答。戚安的眼睛仍然睁着，目光却已经完全凝固，仿佛永远停留在她最后望着他的那一刻。

她的面容上也凝固出一种并不平静的神情，一半是在临死之前终于见到爱人一面的满足，一半却是极深切的渴望和留恋，仿佛竭力想要在这世上停留更长的时间，哪怕是再多一秒钟也好。

周围的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呆了，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阁主的爱人这难道是……没了？

怎么会好好地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明明那个姑娘当时还站在他们身边说笑，如今却毫无生息的倒在阁主的怀里。

刚刚看见戚安冲进大殿的那一群人知道肯定和那大殿里脱不了干系，此时阿汐赶过来，看见萧清鹤怀

里躺着的人儿，脸色发白，“阁主……”

“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我刚才……看见戚姑娘进了大殿里……是……突然……冲进去的……”

萧清鹤回头望向大殿，刚才戚安确实就是从那里冲出来的，他一把抱起戚安，朝大殿里面大步走去。

佛像依然庄严的肃立在那里，佛身上的镀金在火把的照耀下晃着金光。

莲花石台上和地上的头发，都已经全部烧成了细微的灰烬，但空气中并没有一般头发燃烧之后的焦臭味。肃静安然的大殿里，只散发着比数九隆冬更加酷寒的冰冷气息，寒入骨髓，像是能把人从躯体到灵魂都彻底封冻。

萧清鹤抱着戚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对着莲花石台看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像是要站立成一座永恒的雕像。

外面的一部分人也都跟了进来，阿汐也站在旁边，然而没有一个人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