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阿婆并非往日来客那般富贵，秀琴依旧热情，对待客人恨不得自家所有好东西都端上饭桌。

“呀，黑牛媳妇，我一个老太婆，吃不了，吃不了那么多的……”

“都是些寻常物件，阿婆不要嫌弃才好。”继而再解释道：“黑牛还是光棍呢。”

“那不是巧了吗？”老阿婆抛砖引玉， “我有个孙女，他娘一早就跟村里的闲汉跑了，他爹在外揽活，打小与我相依为命，是吃苦能干的妮子，要是恩公不嫌弃，可以见上一面，若是有眼缘，何妨亲上加亲。”

看这老阿婆和善，教出来的孩子应该也不会差，秀琴干脆烙了十几张面饼，让黑牛送老阿婆回去，顺便看看他自己喜不喜欢。

本就是同一个镇的，但也不远，尤其是黑牛还骑着自行车，不出半日便抵达渡滩，夏季水浅，一些大一点的鱼都露出了脊背，当真是冰火两重。

强压抑住下河的冲动，载着老阿婆沿着河岸一直开到一间破落土坯房。

只是还未走近，便听到了嬉笑怒骂声，原是债主登门，与老阿婆的孙女拉拉扯扯，扬言要用她来抵债，卖到窑子里去，直把小姑娘吓得梨花带雨，破衣烂衫死死捂着自己的关键部位。

“都给我住手，我还没死呢！”

老阿婆气到手脚发抖，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脸色涨到通红，小姑娘看到高大魁梧的黑牛，急急张开手臂，像鸡崽似的躲到了他的身后，哭哭啼啼道：“阿爸你可回来了……”

“原来是正主回来了啊！”

债主们瞬间调转枪头，将黑牛围了个密不透风， “不说是个半死不活的瘦猴，怎的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长膘了？”

阿婆赶紧呵斥道：“你这傻姑娘，这不是你那死鬼老爹！”

原来阿婆儿媳跑了之后，儿子自觉脸上无光，竟是再没有回过村里，亲生女儿更是一点都没管顾，若不是遭此大难，恐怕也不会想到联系自己的老母，这才背下借债。

虽然阿婆已经解释过了，但小姑娘还是怯生生躲在黑牛身后，几个打手想要上前动手，感受到危机，黑牛一步踏出，原地生风，一拳竟直接将其中一个马仔砸倒，生生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捂着肚皮哭爹喊娘。

债主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练家子，当即招了招手，把众人唤了回来，摆事实，讲起了道理：“李老婆子，你也知道你年纪这么大了，村里都没人肯借钱给你们，也就是我张麻子肯掏钱。”

“俗话说的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约定一个月连本带利，这都一个多月了，总得有个章程，要么掏钱出来，要么就把这小妮子押给我。”

李凤香苦着个脸，皱纹都挤到了一块，可怜巴巴道：“麻老板，再容我宽限一些时日，等他爹能下床，能干活自然就有钱了。”

“得了吧！”张麻子不屑道：“你那没废物儿子，这些年可有寄过一分钱回来，更别说现在了，要我说，妮子跟着我，虽然下面遭罪些，但也是天天可以吃香喝辣的，等还完债，我再给她寻一户好人家，这样你也少了负担。”

“这就是我给妮子找的好人家呀！”

难怪老婆子五分利也敢借，明摆有了后路，张麻子心中暗叹这要是来晚一步，怕是竹篮打水，虽然对方是练家子，但也不能不讲法理，当即抱拳道：

“好汉，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既然你要这妮子暖被窝，自然要替她们家擦干净屁股才能走！”

“阿婆欠你们多少钱。”

一听是个明理的主，张麻子心中大喜，就坡下驴道：“咱们都是拐子镇的，不说九出十三归，也不谈利息的事，本金一共两百，其他权当交个朋友。”

“俺没钱，”黑牛指了指门外的自行车， “这个你们拿去，行是不行。”

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市价不过180块，而且还是二手，但也总好过没有，刚才黑牛轻飘飘一招就能把一个莽汉放倒，那要是认真起来，怕是汤药费都不止200块了。

“虽然亏了，但我张麻子也还能承受得住，只当提前给好汉贺礼，到时候讨上一杯喜酒喝喝。”

“好说。”

三言两语，居然就把棘手的事情处理掉了，待人群散去，老阿婆扯着孙女当即就要给黑牛跪下，还好被他堪堪架住。

“丁香，收拾收拾，待会就跟着恩公走吧！”

“阿奶，我要是走了，谁给你养老啊……”

李凤香惨然一笑道：“等我干不动活，就自己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