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琴跌跌撞撞打开鸡栏,将活着的小鸡用破棉絮细细擦干,口中喃喃道:“阿牛哥回来我可咋交代啊……”
经过一番清点,活下来的鸡崽,活下来的只有18只,死了21只。
这些小家伙,承载了太多她的期盼,骤然暴毙,她心中满是自责。
白乔轻轻拍打着秀琴耸动的肩膀安慰道:“多大点事,不就是20多只小鸡嘛!咱们再去一趟县城,我给你买40只!”
“绝对不行,我已经给你添够多麻烦了,如果真要那样,以后都没脸去找你了……”
秀琴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她深知再大的人情,都会有用光的一天,亲戚尚且如此,更何况朋友。
白乔满不在乎道:“嗨!咱们是朋友,你客气啥!”
秀琴挤出一个爱哭还难看的笑容。
“就因为是朋友,我更不能得寸进尺,而且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鸡崽少些,我也轻松点……”
死掉的小鸡崽收集起来直接埋掉了,大概是感受到母亲的阴翳,建国也变得安静许多。
白乔在一旁提醒道:“剩下的小鸡崽淋了雨,光是擦干怕是解决不了问题,最好还是找兽医看看。”
“好,那咱们去找村长问问。”
村委会,赵三立正烦恼最近计划生育的事情,农村人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因为交不起罚款,不少地方都出现了溺死女婴的情况,包括赵家屯也不例外。
“照这样下去,怕是以后男娃娃找对象都是难事,总不能满大街都是同志吧……”
正忧愁的时候,远远就听见有人在喊三爷爷。
“哟!是孙媳妇来啦!”
老村长乐呵呵的迎了上去,问道:“黑牛在医院咋样了?”
“阿牛哥挺好的,就是昨晚没在家,一场暴雨把鸡崽淋死一大片……”秀琴叹了口气道:“还剩十几只蔫了吧唧的,我想寻个兽医,买点药给鸡崽吃吃,有病治病,没病预防一下。”
“这个好办,去我家,给你整点土霉素,碾碎拌在苞米碎里,小鸡崽吃一吃就能好。”老村长说着便将两人往家里领。
赵三立的家离这里并不远,难得一见的青砖白瓦,老伴去世得早,孙子在县城念高中,儿子是钢铁厂的工人,可算得上是村里相当有排面的家庭了。
“多少钱,三爷爷我给你。”
“嗨!这点东西要啥钱,我以前自己养鸡鸭的时候用剩下的,现在人老了,没那精气神,留着也是浪费。”
见老村长这么说,秀琴也不好再推推拉拉,犹豫了一会儿,说起了黑牛的事。
“三爷爷,我和黑牛,认干兄妹了……”
老村长顿时一愣,疑惑道:“咋了,是他那方面不行?”
秀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是我不行……我生建国的时候,身体伤了,生不出娃来了……”
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为了黑牛的名声,居然这样抹黑自己。
老村长笑道:“那不是正好,现在国家提倡计划生育,多少女子都被拉去强制结扎引产呢!像你这样的,还省得遭罪了!”
“之前还不知道咋跟你说,像你这样的,寡妇带个孩子再结婚,再生育就是违法,现在不是还省心了。”
秀琴坚持道:“那可不行,黑牛阿爷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要是没有后代岂不是绝户了,那样我更不能和阿牛在一起了!”
老村长苦笑一声道:“操那个心,黑牛在十里八乡那都是出了名的傻子,有个婆娘搂着睡就偷笑咧……罢了罢了,都是你个人的事情,我也不好说啥……”
在回去的路上,只要有人喊她黑牛媳妇,她就势必要追上去解释一番,竟是这般执着。
白乔跟在她身后,脸上微微动容,心中不禁想,自己将来也会为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这样奋不顾身吗?
给小鸡喂了药以后,秀琴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一些,只等三个月后,小鸡崽下蛋,就能慢慢挽回损失了。
当然,她还别出心裁用之前拆下来的旧门板,垒上石头块,搭了个鸡棚,底下再垫上稻草防潮,这样小鸡淋雨的时候,就有个避难所了。
中饭吃的依旧是窝窝头,菜只有一碗猪头肉,秀琴有些不好意思,白乔笑道:“家里也不是一直都那么丰盛,我爸上次那一大桌菜,主要还是为了感谢黑牛的救命之恩。”
说完还很给面子吃了一大口窝窝头。
中午才算有些阳光,老松淋湿显然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