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药铺不久,便下起了雨。
夏夜的雨来得迅疾,噼里啪啦敲打在玻璃窗上像一场盛大的交响曲,娃娃伏在角落,睡得香甜。
和上次两人热络的聊天不同,今晚气氛显得有些诡异,还是白乔按捺不住先开了口。
“秀秀,怎么突然要改称呼呢?”
被提问的女人神色黯淡,声若蚊蝇道:“我是个扫把星……”
“怎么可能!”白乔低声惊呼道:“那些都是封建糟粕,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宿命啊,鬼神之论,发生在你身边的不幸都只是凑巧而已!”
两人所处的环境不同,认知也有偏差,一个乡下女子,从小到大被灌输了各种风言风语,而身边又不断出现论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因为三言两语就轻易扭转过来。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能拿阿牛去赌,上次你和我说,我其实动摇过……”秀琴叹了口气,继续道:“结果两个人只是躺在一张床上,什么都没干,第二天阿牛就头破血流了……”
秀琴苦笑一声:“你也知道,阿牛可是连野猪都能打死的人,结果却被一个老汉给破了相,这样的事说出去谁信。”
“可能只是阿牛一时失手呢?秀秀,本身你俩就是苦命的人,好不容易有个依靠,难道又要过回朝不保夕的日子?”
秀琴自我安慰道:“做兄妹其实也不错,阿牛也能传宗接代,我也能一直陪在他身边,以前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春……建国抚养长大,现在多了一个,就是给我阿牛哥找个贤惠的媳妇。”
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白乔虽然年轻,但对于男女之事也还算了解一些,今晚去医院的时候,秀琴蓦然见到黑牛,眼里溢出来的光彩,是那样的耀眼夺目。
想到这里,白乔不由得隐晦问道:“那样你真的甘心嘛……以后说不定找了小媳妇,不但要看人家恩爱,说不定还受人排挤。”
秀琴长舒一口气,一脸笃定道:“来之前我就想清楚了,只要阿牛哥过得好,我再做回他的邻居也没事。”
见她语气坚定,白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以后再慢慢劝了,毕竟两个人都还年轻。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之中,秀琴说得洒脱,其实心里有多痛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黑暗之中,滚烫的泪水肆无忌惮的从眼眶涌出,打湿了枕头,打湿了她微微颤抖的心。
夜里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一个男人从脚手架坠落,摔得血肉模糊,走过去翻开一看,竟然是阿牛的脸。
秀琴瞬间从噩梦之中惊醒,脸色苍白。
之所以会做这样的梦,无外乎自己上一个男人便是这般死法,两人同房总共一个巴掌都能掰算出来,每次还跟吹响了冲锋号一样匆匆结束,却死相如此凄惨。
“只要不碰我就一定没事,不然我身边的人岂不是都死绝了。”
秀琴轻抚着起伏胸口,不断的自我安慰,窗外已经显露出鱼肚白,虽然还早,但她却想着的却是,阿牛醒过来以后,第一眼看到自己,一定会很开心。
一骨碌从床上蹑手蹑脚起来,抱上孩子,推开房门便往医院的方向走。
早餐店已经开门,冒着热气的糖包要5分钱一个,想到男人爱吃甜食,秀琴犹豫了一番,从口袋取出了4毛零钱,买了8个。
买完之后又有些后悔,布包里只剩6块,未来该靠什么谋生,这个还不满18周岁的单亲妈妈心里也没有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病房,医院走廊上的挂钟显示5点不到,黑牛正睡得香甜,秀琴轻轻搬了把椅子,抱着孩子,就这样静静地守着男人。
许是被包子的香气给吸引,黑牛抽动了一下鼻子,翻了个身,就看到了秀琴和孩子。
脸上登时就绽放出了和煦的笑容:“阿妹,昨晚下好大雨,没淋到吧!”
秀琴跟着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将绑得紧紧的塑料袋解开,将糖包递了过去。
拳头大的包子分量很足,但是黑牛一口就咬了一半,晶莹的糖心流淌了出来,馋的娃娃舔了舔嘴巴。
黑牛顺手将剩下的一半递了过来,但是秀琴却直接推开:“娃娃吃奶就行,这些就给你吃,多点吃,身体好得快。”
“你们不吃,那……那俺也不吃!”
说完还叉了叉腰,也不知道上哪学的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
“行行行,那我和娃也吃。”
秀琴深知黑牛的倔脾气,他说不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