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咳嗽了两声道：“只要咱有理咱就不怕，至于那抚恤金和地的事情……”

“那些我不要！”

秀琴摇了摇头，态度坚定。

“不要是好事，抚恤金这玩意，首先你没打结婚证，你这孩子估计也是村里接生的，你那老公死了，扯皮起来也证明不了啥，我这村官和以前不一样了，也就是个劝人吃饱饭的角色，这片苞米地，你收完了还是继续让它荒着吧！”

“那以后……”

看秀琴着急的样子，村长笑了。

“你愿意种，村里有的是地，比这好多了，就黑牛阿爷之前的地，那是黑牛实在没能力，村里人才帮着种了，现如今他成了家，自然要还给他。”

听完这些，秀琴这才放下心来，一个劲的道谢。

“别忙着谢，你这娃说实在的，现在还不懂事，最好是直接改了姓跟着黑牛入我们村谱，一方面能多分点地，一方面村里闲话多。”

“可不是，当爹的姓赵，儿子姓王，那不从小到大被人指着鼻子骂杂种！”

秀琴深以为然，露出了感激的神情：“还是三爷想得周全，今天我和黑牛争取把地里的活干完，明天就去村委会了解一下！”

……

夕阳下，男人光着膀子，将苞米收进竹筐，挑着扁担去往家的方向。

女人安静的坐在田埂上给孩子喂奶，时不时望向男人远去的方向，脸上洋溢出如山花般烂漫的笑容，她在此刻从未有过的轻松。

男人的背影，像一座只属于她的山。

……

收成不好，但也不算坏，黑牛花了两趟才运回来。

最后一趟的时候，女人手上还抱着半箩筐，她说到做到，挑了些细嫩的苞米，结结实实的煮了一顿干的。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担心他呛到，秀琴怜爱的拍了拍黑牛的背。

“媳妇，你也吃！”

每一个苞米黑牛都是吃一半留一半，秀琴刚想责备来着，才发现。

他留的苞米，都是细嫩的上半截，心里不觉热乎乎的直涌上眼眶。

“阿牛……”

“咋了媳妇？”

黑牛露出憨憨的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

“你咋对我这么好……”

“俺爷说了，媳妇是用来疼的，不能饿着她，也不能渴着她，更不能骂她，打她……要听她的话……”

看着黑牛犹如复读机一般，秀琴莫名有些失落。

……

吃过饭之后，秀琴又使唤起黑牛，让他去院子里拔草。

黑牛二话不说就兴高采烈就出了门。

“唉……这屋子也太破了，比我隔壁还破……”

找了把笤帚，轻轻一扫满是灰尘，只好去厨房泼些水。

水装得有些多，稍稍使劲，没走两步，把手应声而断，塑料桶里的水流了一地，摔了她一个屁股蹲。

“没事吧，媳妇！”

听到动静，黑牛风风火火跑进厨房，将龇牙咧嘴的秀琴扶了起来。

“我这刚换的衣服呢！”

本来衣服就湿了，又被黑牛脏兮兮的手抹了一身的泥巴，秀琴莫名有些火气。

黑牛又跑到自己房间，将自己的衣服拿了出来。

“媳妇，穿我的！”

都是些破衣烂衫，秀琴比了比，裤子居然还是开裆的。

傻子终归是傻子。

“没事，我洗的那一套，明天就干了。”

秀琴将黑牛递过来的衣服随手放到一边。

“你继续去院子里拔草吧！”

黑牛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脚步有些沉重。

塑料桶已经摔得四分五裂，不能再用了，秀琴狠狠地踢了一脚，算作发泄，拿着瓢往屋子里泼水，一点一点的清理掉各个角落的灰尘。

不一会儿，整个人就弄得灰头土脸。

“这要不是摔了一跤，弄了一身泥巴，还真的很难下这样的决心打扫。”

屋顶有月光倾洒下来，秀琴盘算着还得找人修理屋顶，不然下起雨来可就遭殃了。

墙壁上的土块稍稍一蹭便扑簌簌掉泥巴，也得找点报纸什么的，全给糊上。

这不琢磨还好，一琢磨哪哪都要弄，村里大部分家庭已经通上电，像小卖部都能看电视了，这个家却连煤油灯都是坏的。

“媳妇，你看这是啥！”